在京城远近驰名的酒楼,莫过于香江酒楼。
香江酒楼的老板姓袁,原本只是开了一个小陛子,后来与妻子生下一名女娃,小小的馆子生意开始蒸蒸日上、宾客盈门,后来改建二楼与三楼。
从此,小陛子变成现今有名的高级酒楼。
而会成为酒楼,袁老板的闺女袁柚媛功不可没。
自小就喂得白白圆圆的她,后来变得十分刁嘴,因此馆子里的新菜都要经过她的试吃,只要她点头说好吃,那么推出的这道菜一上菜单,进门的客人吃过之后就大为惊艳“香江”的名声也就这么传扬开来。
只是她刁嘴的下场就是好吃的东西愈来愈少,送上门的全都被她一吃再吃,都已经吃腻了。
这些年来,连酒楼的厨子也变不出新花样,让她的小嘴最近更是馋得要命。
所以哪里有好吃的东西,她就往哪里钻。
就像今日,她又偷溜到街上。
今年双十年华的袁柚媛,不像同年纪的姑娘,一上街就是挑选胭脂水粉或发饰,更不是进商坊挑选新布款、首饰,她反而是大剌剌的走在街上,双眼东看西瞧,买了根糖葫芦解馋后,决定前往唐家糕点坊,去蹭蹭唐家兄妹,看看最近唐家兄长唐梓有没有研发新产品,需要她帮忙试吃。
自从唐梓与唐糖这对兄妹在京城落脚之后,便开了一间糕点坊,虽然每天都限量三十份,但是入口即化的口感、奶香浓郁又甜而不腻的味道,总是教她每一次品尝都回味无穷。
只要找不到新奇的玩意儿,她就会到糕点坊解解嘴馋,以弥补心里那不断被馋虫蚀出的洞口。
这五年来,她厚着脸皮拚命与唐家兄妹打好关系,总算不用天天再早起排队,跟民众抢限量的糕点。
现在只要她前一天告知,唐糖小妹子就会为她留一盒,就算她前一天没留话而扑了空,唐梓也会在她的哀求之下,变出一些让她塞牙缝的小点心。
当她吃完糖葫芦时,也已经来到糕点坊,只是今日没开门,也没挂上“售完”的木牌。
她觉得不对劲,于是急忙上前,敲了敲门。
“来了。”出声回应的唐糖一身绿衣青裙,一头长发编了两条粗辫子,打开门来就见到袁柚媛站在门口。“柚子姊。”
“你们今天没开门做生意?”她好奇的问,眼睛一溜,瞧见屋里的情况,发现空了一大半。
唐糖将她拉进门内,笑呵呵的说:“这么久没见到柚子姊,也就忘了跟你说,哥哥近日要把铺子顶让出去。”
“啊?”她一时之间有些回不了神,瞠大双眸,望着唐糖。“为什么要顶让出去啊?这铺子可是你们兄妹经营多年的心血,怎么能说收就收呢?”
“这些年我妹子因为跟着我忙,身子都忙坏了。”唐梓自后边的厨房走了出来。“加上近来铺子的租金又涨价,干脆就把铺子收了。”
袁柚媛脸上的表情一垮““讨人厌”那黑心商涨了你们的租金?哼,我就知道他小鸡肚肠,肯定是看铺子的生意好你们先别急着收铺子,我这就去和他理论!”然后转身,便要往外走去。
“柚子姊,不是这样的。”唐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体型大她一倍的袁柚媛拉了回来。“这些年陶公子并未涨过我们租金,这一次他涨租金也是逼不得已,是因为今年的租税也高了些。而这铺子只靠我哥哥一人做糕点,能做的就是固定的数量,扣扣减减之后,利润其实不高。”
一天只卖三十份的糕点,确实是他们兄妹的极限了。
虽然结束铺子并不完全是“讨人厌”的错,但若不是他突然要涨租金,怎么会害唐家兄妹决定将铺子收起来呢?
好吃的东西已经每年都在减少了,这铺子一收起来,能解她嘴馋的糕点又少了,教她的心情更是郁闷至极。
“这样好了。”袁柚媛微微一笑“不如你们兄妹来我们家的酒楼吧!”这样她天天都能吃唐梓做的糕点,还能点名自己想吃的。
“不了。”唐梓明白的拒绝。“已经有人出高价请我去当厨子了,我答应了,也签了契约。”
“啊?”她像是被一道雷劈中脑袋。“已经有人聘请你了?”
唐梓点点头。“薪饷挺高的,馆子的主人还愿意在外面租一栋房子,让我与妹子住,省了许多麻烦。”
她哀怨的抬起那双圆滚滚的黑眸“好吧!原来你打算另谋高就。”那她也不勉强。“不过,你去哪间馆子工作?跟我说说,到时我若犯嘴馋,还能去尝尝你的手艺。”
唐梓与唐糖有些为难的互看了一眼,最后唐糖尴尬一笑。“柚子姊,怕日后你可能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她不满的嘟着小嘴。“怕我去吃霸王餐?我可是会付银子的,不会要你哥哥自掏腰包请客。”
“我像那种一毛不拔的男人吗?”唐梓没好气的瞪着她。“我去的地方,并非你这黄花大闺女可以进出”
她皱起眉头“皇宫?”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是她这个老百姓无法随意进出的。
若是皇宫好吧!那她真的得认命了。
“比皇宫还复杂一点”唐糖干笑几声。
“妓院?”她又猜了一次。
“接近了。”唐梓沈声回答。
跟妓院接近的她侧着头,想了一下,最后望了他们兄妹一眼。“该不会是南风馆?!”
唐梓与唐糖又互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袁柚媛的双肩无力的垂下,眉头紧蹙,不禁喃喃自语“南风馆怎么会是南风馆啊?”
啊啊啊讨人厌,还真的不是普通的顾人怨,没事涨什么房租?害得她崇拜的糕点师傅就这样结束五年的铺子。
呜呜她恨陶辕砚。
十分的,讨人厌!
如果唐梓是被妓院挖角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南风馆呢?
南风馆在京城可是有名的小倌馆,一般寻常姑娘是不可能踏进那种复杂的地方。
离开唐家兄妹的糕点坊,袁柚媛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对她来说,吃好吃的东西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使命,然而好吃的东西愈来愈少,感觉她活在世上的意义又少了一点。
都怪隔壁那贱嘴男陶辕砚,没事涨什么租金,也不想想他们一对兄妹来到京城已经无依无靠,做好人应该做到底啊!
“假好心!”她嘴里咕咕哝哝的,像是要把嘴里的馋虫骂走。
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唐梓已把生财工具变卖得差不多,所以她根本没蹭到任何糕点,还得到一个令她沮丧的消息。
走着走着,她觉得口渴,刚好经过一个摊子,她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老板,来一碗凉杏仁茶,甜一点。”她需要糖分来冷静一下。
等待的同时,她瞧见一旁有几名男子正在低声讨论,隐隐约约提到了“南风馆”三个字,让她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前些天我到南风馆开开眼界,那里的小倌个个是长得又白又嫩的。”
“比起青楼那些女人,有些小倌扮起女人更像女人。”
霎时,两名男子哈哈大笑。
袁柚媛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虽然她天性大胆,爹娘也从不管束她的行动,但是还不曾踏进南风馆。
她听闻南风馆的馆主是个年轻的姑娘,在京城还颇有盛名,原本是凌府三少爷凌云熙的未婚妻,只是后来他好像伤了右臂,馆主就变心退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