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人被推出来要去做片子,刚拍完,医生电脑上便有了数据,刚推回抢救室没多久,医生就出来找家属谈话了。
“你们是家属?”
“从片子上来看,病人是脑出血,并且出血的位置不太好,出血量也挺大,我们医生在里面也一起商议过,我们都不建议做手术,一是老人年纪大了,就算手术成功,预后也不会达到理想效果......”
“达不到理想效果是什么意思?”格子言语气难得出现了急促的意味。
许万林拉了拉他,“小言,先听医生把话说完。”
“...对不起...”
“没事没事,”医生说,“你会着急这很正常,你们还算冷静的,前两天来了个割伤的,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哦。”
“说回正题,达不到理想效果的意思就是,病人有极大可能醒不来,成为植物人。不建议做手术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病人很有可能连手术过程都坚持不下去。”
许万林:“那不做手术呢?保守治疗,行不行?”
“保守治疗,按照目前的情况,就算我们把能用的药都用上,我们尽力,好吗?”
医生已经说得很含蓄了,做手术和不做手术,都是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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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钟,抢救过程结束,医生告诉格子言,病人醒了,能说话了,想跟他说说话。
格子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痕全部擦掉,才走到床边。
他蹲下来,一见着外婆张嘴,眼睛瞬时又红了,他摘下眼镜,伏在床上。
“少吃零食,少,喝饮料,学习,随便学学就行了,身体最重要,”外婆断断续续地说道,“以后找个心疼你的,伴儿,别像你妈妈,你要安安稳稳一辈子。”
“你爸爸呢?”
她扭头,看向床侧的男人,“辛苦你了。”
外婆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等到外公也踉踉跄跄地赶来了,她又说了会儿,才闭上眼睛。
格子言拉住老人的手指,“外婆?外婆?”
他怔怔地掉着眼泪,忘了呼吸,直接就倒在了外公的腿上,外公陡然被撞,愣了一秒钟,见着是格子言,脸色一变,“医生!医生!来人啊!”
格子言再醒来的时候,医生正好在他旁边写着记录,瞧了他一眼,“好家伙,哭着哭着换气都不会了,你差点把你家里人吓死。”
“他们呢?”格子言坐起来,他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四周,这会儿的急诊室,人少了许多,安静下来,让刚刚发生的一切变得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在外面等你。”医生松开鼠标起身,“我去帮你叫。”
门打开后,第一个跑进来的却不是许万林也不是外公,而是匡放,匡放差点把医生都给吓到了,他冲到格子言病床边上蹲下来,“没事吧你?”
见格子言带着,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喂?”
格子言挥开他,“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
匡放把床上搭着的羽绒服给格子言套上,“路路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外......说你家出事儿了,我让我姐送我回来的。”
“薇姐也来了?”
“难道你还想我蹬一天自行车从乡下蹬回来?”
格子言眼睛还红着,但还是忍不住笑了,“我没这么想。”
穿好衣服,格子言呆坐在床沿,看着对面躺在病床上、已无生息的外婆。
匡放弯下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还好,”格子言看出对方眼里的担心,垂下眼,用眼皮挡住自己的眼神,“又不是小时候了。”
他正年轻,送别这堂课任谁都逃不过的。
“怎么说,公主长大了?”匡放摸了下格子言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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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葬礼在棉城举行,匡放陪着格子言回了趟棉城,在那边又陪外公住了一段时间,到开学前一天,才从棉城赶回东城。
尽管格子言面上没表现得很悲伤,但短短半个月,他还是瘦了一圈。
老李一瞧见,就奔到匡放米跟前,问他是不是欺负格子言了。
“您省省吧,我能舍得欺负他?”
开了春,格子言又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跟个杀手似的。
学校下发了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时间通知,并让格子言写一篇发言稿上台讲话。
他在写发言稿的时候,匡放就在他旁边做题。
“公主,陈茂芳说我妈我舅一个哈佛一个剑桥,那我学习怎么就那么费劲?”匡放转着笔,慢慢倒在了格子言的肩上,“还是受到了老匡的影响,老匡要不是我舅辅导,跟老赵一个水平的。”
格子言推开他,“你是不想学。”
“我是不想学,”匡放丢下笔,“我现在脑子里更想做点别的。”
“你想做什么?”
匡放又将笔拾起来,他在草稿纸上写下两个潦草的字,推到了格子言眼前。
“......”
格子言在下面回了句:你会?
匡放嗤笑一声,“无师自通,我每回亲你,你不都主动蹭我?你别说你不想。”
“......”格子言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回,他红了耳朵尖,幸好被落下来的几绺碎发给挡了大部分。
匡放盯着他一会儿,口干舌燥,他在纸上写:能不能行?
格子言握笔握了一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