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座院子时常有带刀的侍卫看守,人们对这里心生畏惧,才暂时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
虞念清不想惹出什么乱子,便打算明日再带着人出去将所需要的物资一次性买够之后,就不在出门。
第二日早晨,她换了一件普通的衣裳带着侍卫出门。
街上很是冷清,很少见到行人走动,商铺开放得也很少,零落开放着的几间商铺门口都有不少人在看着,就防止有人闯进去生抢。
街上更多的是衣衫褴褛的行乞的人,他们蹲在街角的位置,麻木地看着零星几个人。
站在她前面的一个人有些心善,实在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就将自己手里掺了麦麸的馒头扔给最近的乞人。当馒头被抛下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乞人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恶狗一般直接朝着那块馒头扑了过去。
一块馒头很快就四分五裂,黑压压的一群人又将目光对准了那块扔馒头的人。
眼神绿油油的,让人联想到深山的豺狼,似乎下一刻就要食人骨血。
扔馒头的人顿时两股颤颤,僵硬的手臂将最后两块馒头抛出去之后,一刻都不敢喘息,直接跑走了。
而那些人也当真没有了一点人性,四肢触地撕扯着去抢一块馒头。
其中有一个人动作十分迅速,赶在所有人之前将馒头抢到手,站了起来之后猛得将馒头往嘴巴里塞,甚至没有咀嚼就直接往下吞。明明都快翻白眼了,他手上的动作仍不停,直到后面的人上来一把将他吃了一半的馒头抢走。
而虞念清看他的面容,总觉得有几分面熟,像是从什么地方遇到过。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时,只见那个男人突然开始翻白眼,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想顺一口气,却怎么都顺不下来。
一张本来就沾满了灰尘的脸变成了青紫色,眼见着就要昏厥过去,泽生上前去一把掐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弯下腰,弯起一条腿对着乞人的腹部重重锤了两下,逼着他将馒头咳了出来。
那一块馒头沾了口水,落地时裹了一层灰,可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虞念清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终于记起来这个人是谁了,“清源真人!”
那名乞人原本在疯狂咳嗽,闻言之后甚至顾不上出血的嗓子,立即用破破烂烂的衣裳遮住自己的脸,“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和之前站在道观门前仙风道骨的清源真人完全就是两个样子,任谁都不会将他们想到一起去!
可这个反应纯粹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应该就是他本人了。
可她有些疑惑,这时候清源真人不应该在幽州的道观吗?为什么会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这里?
清源真人知道被认出来,扭个屁股就想逃走,被泽生死死抓住带了回去。
等坐在院子中吃了三大碗牛肉面时,他满意地揉了揉自己有些撑坏的肚子,朝着世子夫人道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他已经梳洗过一遍,穿着侍卫宽松的衣裳,将原本精瘦的体态显露出来,仔细看看也……也一点看不出的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完全就是皇城街头提着鸟笼子闲逛的老头子。
“你怎么会来这里?”
“就一言难尽。”清源真人想到这里,恨不得将自己的肠子都给哭断了。他见四周没人,没想说话,等虞念清将周围的人屏退下去只留一个泽生时,他“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上梁知舟这条贼船。”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哭得稀里哗啦,伤心欲断地哽咽道,从一开始的经历说起。
他本来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平日里就是替乡里乡亲做做法事驱驱邪,混一个温饱吃。
突然有一天一位烨然若神人的男子站到他面前,清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打量,那种眼神就像是他去酒楼里打量自己要买的烧鸡一般。
紧接着男子开了口问,“若是有一个更改门户的机会,你可愿?”
他那时候真他爹的傻大胆,应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于是收拾收拾包裹,跟着去了京城。
谁知道居然是糊弄圣上!
夭折哦,他当即就想扭头溜走,一把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男人笑盈盈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愧是世家里出来的公子,纤细却蕴藏着力量的指尖稳稳抓住茶杯,朝着他的方向递了过来,整个动作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杯茶要么现在喝了,只需你在关键时候说上两句话,便能摸到滔天富贵。”男人的眼神极冷,在看蝼蚁一般将手腕倾覆,茶水浇在了地毯上。
“要么,送你下去喝也是一样的。”
清源真人心里飙出了无数脏话,最后一脸悲愤道:“我干!”
他上了贼船开始蒙骗皇帝,提心吊胆熬到了道观建成,他开始要享受自己逍遥日子了。谁知道这时候皇上大手一挥,派他来替众将做法祈福。
他那时候还想问一声,要是他真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先替自己祈福。但谁让皇帝是天,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他就屁颠屁颠收拾包裹准备去天水城。谁知道半路上遭遇了抢劫,他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不得不难民堆里混着。
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半路上投靠官府说出自己的身份,按照皇上对他的重视也能平平安安抵达天水城。但他运气就背到这种程度,皇上突然驾崩了,刚上位的七皇子又不信道教。他怕上一秒投靠官府,下一秒就被七皇子发现之前自己的故弄玄虚直接将自己斩了,这才一直混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