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压在梁景明的心中很久,如今说出来他反倒是畅快很多,且根本不怕女子会传出去。在他看来,虞念清不过是被自己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只供给他一个人把玩的鸟儿。
“你父亲当初在幽州失踪,你们找到时他应当还是安全的吧,上辈子没有人营救他仍旧平平安安回来。乐平侯府也没有分家,你父亲回来之后,就让我们成亲。”
说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有些恶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我那个好哥哥倒是一直喜欢你,我们成亲那日,他隐在人群中一直从乐平侯府走到了镇国公府,然后离开了。”
虞念清不可置信地望向他,这不就是她梦里的故事吗,怎么会和他说得一模一样?
手指都蜷缩在一起,她心里乱糟糟,如同一片经历过海啸之后的废墟现场,而男人在继续说话。
男人说他们婚后有多么多么恩爱,两个人一同做了那些事。在故事中,他是一位极为体贴的夫君,温柔知礼,前途坦荡人人称赞。
可是有一点,若是真的有前世,若是他们当真是恩爱夫妇,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天生体弱需要一直调养,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亲密行为。
梁景明说谎了,他们从来没有恩爱过,那怕是现在,他最爱的人也从来不是她。
梁景明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早就已经被戳穿了,还在絮絮叨叨念着,最后拉着女子的手。
“梁知舟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没有任何经验也敢挂帅出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外面的天暗了下来,微亮中男人的眸子深黑,有一种让人心惊的癫狂。
“上辈子我能将他踩在脚底,这辈子自然也能。”他亲了亲女子的手背,“你现在不愿意接受我没有关系,等他死了,你只能是我的。”
虞念清只觉得心惊肉跳,尚且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男人就已经走了出去。
很快,何伯又领着一群人进来,说了一声“得罪了”之后,就带着人在屋子里一寸寸地搜了起来,将她藏在各个地方的花生粉都找了出来。
不仅如此,梁景明因军中有事离开了,让何伯每顿都盯着她喝药,确定了她将药喝完之后再将空碗收走。
她第一次喝药的时候,望向何伯,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何伯,我已经成过亲了,他是将我掳走了。”
相处这么多日,她也明白,何伯看着面貌凶狠,实际上是再和善不过的人。
“姑娘,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何伯垂下头,叹息了一声,端着药碗的手却十分沉稳。只是下去的时候,他偷偷在桌面上放了两颗饴糖,说是哄孙儿剩下的,给她甜甜嘴。
她盯着桌面上两粒用黄油纸随意裹着的红糖块,眼神复杂起来。
可能世间上的人大多如此,从来不是单纯用好坏分开。
随着她脸上的红肿逐渐消退,皮肤逐渐呈现出莹白之色时,她心中的忧虑更深。每次到了夜晚,便会将梁景明说的话拿出来反复咀嚼几遍,然后一遍遍回想自己的梦境。
她想到上辈子梁景明同楚清清的恩爱,想到梁知舟将油尽灯枯的自己救走,想到梁知舟每次在她转身时候落寞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种窒息般的难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可让她更为着急的是,梁景明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先知就已经比旁人多了许多优势,她怕这件事情会对梁知舟不利。
她想到了逃跑,而逃跑最佳的时候应当是何伯出去照看小孙子的日子,在这天院中的人做事失去了主心骨,多少有些松懈。
只是何伯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回去的日子很少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她一直等着这天,并让何伯给她找几粒骰子过来,让两个丫鬟陪她赌钱。何伯知道她在这里的不开心,这种范围允许的事从来不会反对,并且还提供了银钱。
她便不分日夜的赌,出手大方并丝毫不在乎输赢。
一开始只有两个丫鬟参与进来,在这里得了甜头之后,院子的侍卫也会跟着下场玩。她这边钱袋子空了,下人们钱袋子却鼓了,有时私下还会去赌起来。因为主人家带头,下人就越发放肆起来。
虞念清还学会了喝酒,倒不是自己想的,是下人知道她喝了之后撒钱更加大方,故意哄的。何伯倒是私下里说了几句,担心她喝多了遭罪,她没有理会之后便没有再说,而是开始下手整治院子里的人,大家只敢私下里偷偷的赌。
倒是有一日,何伯的小孙儿生了病,他要回去看看。临走的时候,他给了虞念清一个钱袋子,里面装满了散钱。
虞念清眼皮一跳,疑心他是察觉到什么,面上倒是镇定,“这是?”
“虎头这次有点严重,若是我不能回来,便交给厨房那边当做明日的菜钱。”
钱袋子有点儿沉,菜钱远远没有这么多。
虞念清没有立即去拿,何伯也没有在意。他放下钱之后,就朝着外面走去,身形倒是不复从前的挺拔。
一边的小丫鬟见了,上前满脸笑容地试探道:“姑娘,居然有这么多银子。”
“这点儿算什么。”她垂下眼眸,随手抓了一把碎银子往旁边一放。
身边的丫鬟用双手捧着将银子全都接到手里。
“买些肉和酒来,今晚好好吃、好好喝,到时候看看是谁的手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