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郁枝鸢嗤笑一声,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见鬼的友人,她方才分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荼蘼香。
既然是孤启,身旁也无半个侍从,此番则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他身旁不曾跟着人,寻常也深居简出,没有多少人知晓他究竟何样,今日这幅藏头露尾的模样,不知是要做些什么,就算她要如何,也没人会救他。
谁曾想半路杀出个云梦泽。
云梦泽声音依旧如常,温和有礼道:“是,我邀公子前来,一同上街转一转我们云家的妆铺,公子定是无意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他特意道出郁枝鸢的身份,便引来一众路过百姓的眸光,如此一来,郁枝鸢顶着恭王的身份,若是想做出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云梦泽说着,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孤启的衣袖。
孤启眸底划过一丝厌恶,随后朝着郁枝鸢行了一礼,他不说话,只规规矩矩的行礼,当真如犯了错,怕被惩罚的小郎君一般。
“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与友人先行告退,便不打扰殿下雅兴了。”云梦泽道。
他扯着孤启进了一旁的妆铺,到避人的一角,随后冷冷松开了手。
依着郁枝鸢的性子,今日一事定然记恨上他了,过些时日他也免不了一顿磋磨。
“……多谢。”孤启道。
云梦泽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如今愈发清减,不禁开口道:“为何出门不带王府的侍从,你当自己有几条命,如今川安王旧部不曾被根除,菡王殿下还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免不了有人会寻仇,你这样撞上来,只会平白的丢了性命。”
他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孤启只蜷着指尖,倒也不曾反驳。
云梦泽何其的聪敏,他知晓孤启的性子,可此刻他也不曾还嘴,想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
他静静的看着孤启。
“你与殿下吵架了?”云梦泽脱口而出。
因为吵架,所以毅然决然的打算出走,气一气郁云霁?
这样的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着好笑,偏生孤启的心性不同常人,这样孩子性子的事,他兴许能做得出来。
“不是,”孤启顿了顿,他本不愿将这些说与云梦泽的,可方才郁枝鸢来了这样一出,他如今贸然出去也会被人注意到,“我,我些有事……”
他有意隐藏,云梦泽眯了眯狐狸眸,循循善诱道:“你知晓的,我的势力遍布幽朝,若是王夫有事,看在你我是朋友的份儿上,我大可以随手帮你一把。”
“不必。”孤启当即回绝。
眼下的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梦泽城府颇深,若是被他知晓了计划,怕是会被送回王府。
云梦泽惋惜的摇了摇头:“不必吗,王夫这样拒绝我,可真是令人……”
店外是马车碌碌作响,不知哪家权贵路过此处。
孤启蹙眉看着眼前人,眸中满是防备。
云梦泽方才虽然救了他,但此人并非面上那般纯良,他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
云梦泽话锋一转:“王夫不曾带侍人出来,如此行色匆匆,还遇上了这样的事,不若我派人送王夫回府去吧。”
他这般说着,眼眸不曾在孤启身上挪开,等着他露出半分蛛丝马迹。
他料定了孤启是偷跑出来的。
“方才多谢云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我还有别的事,要先行一步了。”孤启蹙了蹙眉,后退一步道。
“这如何使得,”云梦泽微微抬手,店内两个女娘便顺势挡住了他的退路,“菡王殿下也是我的友人,友人的夫郎遇到这样危险的事,我自然要好人做到底,毕竟我也不知王夫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否有危险,若是殿下为此彻查下来,我也不好交代不是……”
云梦泽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大有一副他不说出口,便当即将他绑回王府的架势。
店门被堵,若是他被带回王府,他的姩姩又该怎么办。
孤启心中一番权衡,道:“你保证不会在此事上做出不利于我的事?”
云梦泽笑着颔首,便听他道:“若是你违背诺言,便让你所愿皆成空。”
狐狸的笑彻底僵在脸上了一瞬,云梦泽咬牙笑道:“不愧是王夫,出言就如此毒辣,若是换成寻常儿郎,当真是要将人吓坏了……”
——
郁云霁望着空空的半月堂和一旁手足无措的含玉,缓声道:“王夫到底去哪里?”
她不过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孤启答应她会等她回来的。
“殿下恕罪,奴真的不知晓,”含玉连忙道,“殿下让奴去小厨房取些东西,奴回来的时候,这里便空了。”
郁云霁淡然扫过一旁的青镜,却见兔绒地毯下还藏着一截儿白绫。
“这是什么。”郁云霁将那条白绫拽了出来,摩挲着问道。
没等含玉开口,一旁匆匆赶来的弱水道:“殿下,属下找到了王夫的踪迹!”
“他在哪儿。”郁云霁缓缓松开了手,任由着光滑的白绫从指缝中滑落。
她看向门口的弱水,面上早已没有了寻常温和的淡笑,那张面孔叫人辨不出她如今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弱水看了一眼她身后焦急的含玉,道:“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