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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潼熹几乎是掐着小黑崽子的后颈给它喂食。
  即使快被楚潼熹掐得翻白眼,但软糯香甜的糕点进入口中,还是让小黑崽子虚弱的身体得到了很多能量。
  “这不就得了。”楚潼熹喂完一盘糕点,轻轻拍去自己手上的食物残渣。
  小黑狐狸肚皮都撑得圆鼓鼓的,躺在一边不住哼哼。
  楚潼熹趴在岸边,身下的鱼尾随着水流轻轻摇晃,看着小黑狐狸趴着休养的模样,感觉它安静老实下来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乖了很多。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楚潼熹嘟囔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她轻轻抚摸着小黑狐狸脑袋上柔软的绒毛,或许是已经觉得她不会伤害它,小黑崽子没有挣扎,只是懒洋洋趴在地上,任由她摸。
  摸完脑袋摸耳朵,捏完耳朵还要揉尾巴。
  小黑崽子一直没有挣扎,直到尾巴被楚潼熹抓着揉了一把,才不轻不重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然后又挨了一巴掌。
  彻底老实了。
  楚潼熹摸完狐狸,心情很好地准备回茶楼。
  一连好几天,楚潼熹都是这么过的。
  这天夜里,楚潼熹独自躺在自己院中的温泉池里。
  这几天好像她只要接触到水,下半身就会变成鱼尾,离开水之后就会变成腿。
  很神奇,还有点好玩。
  她越来越喜欢自己鱼尾上的鳞片,奇异的色彩看上去很是艳丽,光滑的触感摸起来也很舒服,忍不住就想摸摸。
  摸着摸着,掉了一片。
  楚潼熹:······
  “温玉!温玉!”楚潼熹捏着那片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鱼鳞,连滚带爬从温泉池里往外跑,连声音都带了哭腔。
  那天自己把鳞片抠掉以后那种钻心的痛还记忆犹新,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温玉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把她从地上抱起。
  “阿熹,怎么了?”温玉用尾巴擦去她眼角的泪,低头温柔询问。
  楚潼熹泪眼汪汪把手上的鳞片递到他眼底,吸了吸鼻子。
  温玉低头,拧着眉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面色才松缓下来。
  他摇头轻笑:“鲛人的鳞片一生都在更换,磨到了、磕到了,鳞片都会自己掉落,长出新的鳞片来,许是阿熹玩水的时候,被河床里的石子磕了一下,就自己掉了,不用担心,会长出新的来的。”
  楚潼熹又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摸刚才鳞片掉落的地方,好像真的不疼。
  这才平静了许多,捏着自己的鳞片闷闷不乐靠在温玉怀里,“刚才吓死我了。”
  刚才听温玉的话,好像鲛人掉鳞片就像人类掉头发一样稀松平常,但是鳞片这么好看,掉了还是感觉有点可惜。
  但是又不知道这种掉下来的鳞片还能做什么。
  温玉抱着她走向卧房,把她放在床上后,沉吟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绳。
  那截红绳不长,看上去也就十多厘米长。
  温玉的手指很灵活,楚潼熹几乎都没看清楚,那截红绳就在温玉手里被系上了一个漂亮的绳结。
  他拿起她手上的鱼鳞,穿过红绳,鱼鳞卡在绳结上后,他又打了个同样的结在鱼鳞另一侧,然后又把那根红绳轻轻系在楚潼熹的手腕上。
  “鲛人族似乎有这样的传统,第一枚掉落的鳞片都会被他们做成饰品戴在身上,听说这样做有平安吉祥的寓意。”温玉低头给楚潼熹手上的红绳打结,又对她轻声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楚潼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腕。
  红绳不长也不短,长度刚好合适,戴在手腕上不会觉得太松,也不会把她勒疼。
  颜色诡异绚丽的鱼鳞在两个漂亮的绳结中间卡着,好像比金子或者玉石做的饰品还要好看。
  她顿时眉开眼笑:“好看。”
  温玉也跟着笑:“阿熹喜欢就好。”
  讨得了楚潼熹的欢心,温玉顺势就在她的院子里歇了一夜。
  或者说也没歇多少,伺候掌柜,自然是卖了力气的。
  又是睡到自然醒的一天,楚潼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抬眸就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怎么看怎么好看。
  好像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好似的。
  吃点早餐,楚潼熹又溜溜达达去了后山。
  多亏她这些天的照顾,小黑狐狸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顺着溪流逆流而上来到林间,楚潼熹一眼就看见格外显眼的黑色小团子蜷缩着身体靠在岸边,伸着舌头一点一点舔毛。
  “哟,还会舔毛了,看来精神不错。”楚潼熹心情好,笑眯眯地把岸边的小黑狐狸拎起来,捧在手心捏捏耳朵和尾巴。
  小黑崽子这些日子习惯了被这条鱼蹂躏,懒得理她,盘在她掌心继续舔毛。
  楚潼熹捏住狐狸嘴,轻轻摇头:“脏死了,这么多天都没洗澡,还伸舌头舔,也不怕闹肚子。”
  小黑力气没她大,在她手里动弹不得,只能睁着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默默看着她。
  楚潼熹又嘿嘿一笑:“今天我心情好,帮你洗个澡吧。”
  狐狸其实不喜欢玩水,毛毛湿哒哒的其实一点都不舒服。
  怎奈楚潼熹的力气实在不是一只幼崽能反抗的,哪怕小黑狐狸都快挣扎得发出狗叫了,还是被楚潼熹抓进了水里。
  一捧水淋在脑袋上时,小黑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只是抬眼看去,女孩手腕上的鱼鳞手链在阳光下映射出艳丽得有些刺眼的光。
  和她的笑容一样。
  小黑狐狸忽然在想,她一定没受过苦,没受过伤,才能露出这么没心没肺的笑。
  楚潼熹才不知道小煤球精在想什么,开开心心把狐狸洗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把它放到岸边让它抖水。
  “你看你,脏得都跟掉色了一样,洗洗不是干净多了?”楚潼熹笑眯眯趴在岸边,看着小黑崽子为了抖水都快变成滚筒洗衣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小黑幽怨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继续甩干身上的水。
  毛毛都变成一绺一绺的了,这条鱼是真的很坏。
  楚潼熹看着小黑抖完身上多余的水,就靠在岸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不知不觉又开始犯困。
  她瞥了同样趴在一旁晒太阳的小黑一眼,在岸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候,日落西山。
  楚潼熹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去,却没看见那只平时都会等她醒来的小黑狐狸。
  “小白眼狼······”楚潼熹嘟囔着,倒是也没多想,转身又往茶楼的方向游去。
  茶楼这些日子倒是都正常营业着,只是楚潼熹每次都不是走正门出去。
  作为堂堂茶楼掌柜,她选择翻墙。
  院墙不高,一看就是只能防君子的高度,楚潼熹个子不算太高,但还是能轻松翻过来。
  前几天这么干都没什么事,今天实在不凑巧,刚从院墙上探出个脑袋,脖子就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
  一把泛着寒光的锋利剑刃抵在她颈侧,好像下一秒就会要了她的命。
  楚潼熹生怕自己动一下就要见血,僵硬着身体扒在墙上,一动都不敢动。
  看清翻墙的小贼是谁之后,洛渊才放下了手中的剑。
  他看上去没有一点吓到了楚潼熹的愧疚,只是将剑收回剑鞘,淡声开口:“掌柜日后走正门为好。”
  楚潼熹一口气堵在鼻子里差点没憋死。
  脖子上的威胁离开后,她才骂骂咧咧翻过了院墙,“神经病,我的茶楼我还不能翻墙了。”
  吓人一跳!
  或者说,吓鱼一跳!
  干什么!
  她又不是来偷东西的。
  楚潼熹刚从鱼变成人,属于鲛人的暴躁脾气还没消退下去,只是洛渊那张死人脸一点表情都没有,骂了也是白骂。
  她只能憋着气冷哼一声,从洛渊身侧走过,想给他留下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没想到洛渊忽然脸色一变,抬手擒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左手举起。
  夕阳之下,女孩手腕上的鱼鳞手链映照出别样的橙色,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丽。
  “你干什么?”楚潼熹不由蹙眉,洛渊的手劲很大,都快把她捏疼了。
  她手腕难受得要命,语气也不自觉变差。
  先前是她草率了,后山那只小黑狐狸比洛渊可爱一万倍。
  洛渊难得露出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那对浓密的眉紧紧拧着,沉声问她:“这条手链哪儿来的?”
  质问的口气让楚潼熹心情更差,她翻了个白眼,“你管着管不着?放手!不然我叫清安来了!”
  她想甩开洛渊的手,只是没想到洛渊并没有再用太大的力气,她很轻松就甩开了他。
  冷哼一声,楚潼熹不想和这只白眼狐狸多纠缠,转身骂骂咧咧往自己院子走去。
  果然还是清安的名号管用,看来暴力狐狸有些时候还是有威慑力的。
  洛渊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楚潼熹身后,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连地面上都是她的裙袂留下的水痕。
  湿透了的裙袂拖在地上,浅浅的蓝色布料中好像藏着一缕缕金色丝线,在夕阳下,恍然看去就好像模糊的记忆里那截冰冷又漂亮的鱼尾。
  洛渊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又闷头往温玉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