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苏明远。
这个名字是那个男人取的……你从记事起就痛恨着那个男人,所以你不愿叫他的名字,姑且就称那个男人吧。
那个男人是你的父亲——当然明面上他是不会承认你这个私生子的。
只不过毕竟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别说家里的帮佣了,就连生意伙伴都知道他有苏明远这么一个私生子。
哪怕父亲的正妻和女儿对你足够友善,你也觉得在这个家生活快要窒息了。
“妈,我们离开吧!韵潭姨答应我,等我们离开以后会资助我们的生活,她和晓芸姐也会经常来看我们的!”
某一天,你兴高采烈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生母汉娜。
但是你算错了一点。
汉娜根本就不是被迫留在那个男人身旁的,而是出于“自愿”。她一直把带她逃离泥潭的他当作救世主般的存在。
信徒是不可能离开神的,所以汉娜也不可能离开那个男人。
即使众人都知道那个男人并非神明,而是汉娜给自己制造的一场美梦,甚至还因此令她自己患上了心病,整日疯疯癫癫的。
简直就是从一个地狱跌落了另一个地狱。你心想。
你对生母绝望了。
或者说,最开始你还抱有的一线希望的火苗被她给掐灭后,你也不由得怨恨起来她。
你曾以为这辈子都会被困在这段令人无法“呼吸”的亲缘关系中。
压抑的生活使你找不到真正的发泄口,那时的你刚好在网络上接触了BDSM向的小视频。
那一刻,你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刺啦”的声音,仿佛谁用细针戳破了装满水的气球,然后里面的水就这么炸开来。
你找到了——你找到了——你找到了——
找到了——发泄口。
你感到异常兴奋,想深入了解更多。
你常常会幻想出一个面部模糊的人,她被你掌控,不得不臣服于你,催眠自己享受着你给予的疼痛。
其实大多数时间,你只是沉溺在那种幻想里,以此来让自己有一个发泄的空间罢了。
或许所有人都不敢想象吧,仪表堂堂、看上去深受欢迎的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高中的时候为了能离家更远一些,你拼命学习没有闲心关注他人,所有和你告白的女生你都全数拒绝了。
上大学以后,你出落得更为英俊,也时常收到来自恋爱解禁的少女们的主动告白。
你无一例外,第一句话都是:“你能接受我控制你吗?”
然后,你要么是被痛骂一顿,要么是被拍一巴掌。
再然后,这件事逐渐被传开了,许多人都开始谣传你玩得花,明明那时候你还没有交过“女友”。
也是因此,你吸引了奇怪的人来找你“表白”,那些女人倒也不是真的喜欢你,而是希望和你短暂“交往”,但不用做情侣会做的那些亲密举动,只用看着她们就好。
默默地、毫无感情地——看着她们——和别人做爱,而你只是她们play的一环罢了。
据说有的人被英俊的人看着会格外兴奋。
你也是在这个目睹的过程中,对这方面的知识加深了许多。你的理论知识是满分的,实践经验约等于无。
偶尔也有人邀请你实际加入多人行,但你还是没什么兴趣,只打算在边上围观别人肏你的“女友”。
那些女人是你的“女友”,但你渐渐开始不理解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呢?就算不是始于相恋过后的交往,也理应对“女友”产生占有欲才对吧。
你以为你会像你的妈妈汉娜那般,对“女友”产生占有欲,变得疯癫,然后开始理解汉娜的选择。
可是你没有,你甚至抵触她们的接触,她们于你而言——是异类。所有的一切都让你感到乏味空虚至极。
关于你的谣言愈演愈烈,你成了学校公认的花花公子。好在你成绩优异,长相英俊,没有人会忌讳和你往来交友。
你不在乎任何人,也对这个世界的生活毫无乐趣,心想着别人误解就误解吧。
反正你打算毕业后逃离所有的人际关系,然后去一个没有一个人认识你的城市,在那里孤独终老。
但是,你遇见了她——那个只需对视一眼,就能知晓你和她是空虚的同类、并且完美符合你幻想的女孩子——陈溪晧。
从那天以后,你淫秽的幻想人物都有了具体的面容。
苏明远做了一个梦。
一个令他不是特别自在的梦。是关于很久以前的,他那让自己都窒息万分的家世以及无趣糜烂至极的大学生活的事。
好在梦的最后出现了陈溪晧。
而梦醒时分,陈溪晧还枕在苏明远的臂弯里熟睡,这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何为心安,这是至今为止他的家人无法给予他的,亦是他一直所渴望的。
苏明远无意去思考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想抚摩着陈溪晧的面庞,掌心深入感受她的呼吸频率。
她不设防熟睡的样子,真是可爱。
苏明远想。
客观而言,陈溪晧远远称不上美女,长相平凡无奇。身材既不算干瘪也不算丰满,一看平时就没怎么锻炼。
不过,小肚子还是很可爱的。
苏明远想到这儿,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伸手往下轻轻揉了揉陈溪晧的小肚子肉。
睡梦中的陈溪晧兴许是隐约感知到肉体的不适,但也就只是闷哼了几声,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性格嘛,虽然挺合苏明远的意的,但如果不发现她极力隐藏的一面的话,也就只会觉得她是个性格比较正常乖巧的女生吧。
就这么说吧,丢进人海里都害怕她消失不见。
所以,我要牢牢把她抓住,无论用什么手段。
苏明远又在暗自谋划着一些恐怖的事情。
不得不说,真实的陈溪晧确实挺吸引像苏明远这样的心理变态的。
当然,陈溪晧还不愿意承认,她自己也是这种人。
正当苏明远沉浸在和陈溪晧的甜蜜时光中时,碍事的人总是不看气氛。
对,比方说,陈溪凯和顾青。
“姐姐,你在这里吗?”
“溪晧!”
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而入,恰好看见了睡在一张床上的苏明远和陈溪晧。
他们不会又做了吧?
陈溪凯脑一热,刚要怒吼,苏明远就立即起身,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溪晧睡着了,别吵。我们还什么也做,只是恰巧在一张床上醒来罢了。”
陈溪凯和顾青看了一眼苏明远,又忙看一眼床上的陈溪晧,两个人都衣衫完整,如果是翻云覆雨之后不可能这么整齐。
两人这才放心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哪里?苏明远同学你知道吗?”
顾青问。
苏明远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但其实他环视了一圈,莫名对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和那个家的装修风格以及大致布局极其相似,让他涌现一股烦躁。
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当着这两人的面把熟睡的陈溪晧侵犯至醒来。
“不如把那个神明小孩叫出来吧。”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他们兴冲冲纷纷转头看——是陈溪晧。
苏明远率先陈溪凯一步抱了上去,甚至还趁机上下其手揩油。
陈溪晧感到几丝不悦,皱着眉硬是推开了他。
“我说正事呢。”
陈溪凯也凑了上来:“姐姐,我们也不急的,你可以先睡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清醒了。”
陈溪晧说着,不经意间瞥到顾青,随后相视而笑。
似乎在上一场游戏中,通过身份的交换,陈溪晧和顾青之间萌生了什么特殊的情谊。
敏锐的苏明远察觉到了这一点,脸色一沉。
如果陈溪晧不对任何人动情,那么大家都是平等的,共享陈溪晧的身体这件事,他可以当作一种玩法。
但是倘若陈溪晧对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动情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明远又搂上了陈溪晧,故意转移她的视线。
这回也不是很妨碍她继续讲话的动作,她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回归正题吧。我想我们已经进入新一轮的游戏中了。”
陈溪晧无视苏明远,对着陈溪凯和顾青说。
“可是我记得,当初那个瓶子不是已经满了吗?我们那么努力地……”
顾青回应。
“是这样没错。但你们别忘了,规则和玩法都是神明制定的。”
“也就是说?”陈溪凯问。
“规则和玩法都是可以变动的,因为决定权在神明手上,我们只能看他的心情不停继续下去。”
陈溪晧一言一语地解释道。
“那现在,你要怎么叫神明出场呢?你知道怎么联系他?”
本来还在一旁玩弄陈溪晧的腰和大腿的苏明远突然疑问。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总感觉对他很熟悉,像是……曾经见过?”
“什么嘛,结果溪晧居然是情场老手吗?”
苏明远故意装出吃醋的样子。
不,可能真的有或多或少在吃醋吧。
陈溪凯和顾青也不淡定了——“姐姐什么时候有那种情感经历的?!”、“溪晧你什么时候谈过的?!”。
说真的,陈溪晧要对这叁个男的无语了。但她乏于解释了,感觉只会越描越黑。
她推开苏明远的手,直接下床,几乎是凭着近乎于本能的第六感找到了藏在房间里的相机,然后启动了开关。
几秒过后,相机小小的正方形屏幕上显现出了神明稚嫩的面庞,然而相机所对准的方向空无一人。
“哈喽!大家好呀!”
神明朝四个人笑着招手。
“你快说,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陈溪晧提问,陈溪凯就冲动地抢先。
“欸——你这种态度,那我可不想告诉你们了!略略略——”
神明做了个鬼脸,让人不禁怀疑他的心理年龄。既然已经活到能成仙的年龄,理应是年长者,可现在这样和调皮捣蛋的学前儿童毫无二致。
陈溪晧摸了摸陈溪凯有些扎人的头发,顺势摸了摸他的耳廓,这是她一贯的安抚弟弟情绪的做法。
“好了,溪凯,这里就交给姐姐问他吧,好吗?”
陈溪凯一下子就被安抚成听话的小狗,贴着他最爱的姐姐“摇尾巴”。
“神明大人,希望您能告诉我们现在的情况。”
神明手臂交叉置于胸前,露出满意的笑脸:“其实如果对方是溪晧的话,不用这么客气也行的!”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明这一轮游戏的规则。
“简而言之,就是——你们扮家家酒给我看吧!”
“扮家家酒?”
四个人异口同声。
陈溪晧对这种幼稚的游戏,很早就不感兴趣了。她遥想最后一次玩这种游戏,还是在幼儿园那会儿。
那个时候,她和陈溪凯的亲生父亲就已经病危了,逝世则是在她读小学的时候,而且那时候的陈溪凯也还很小,所以她作为家中长姐要比同龄小孩早熟许多,经常用那小小的身躯去照顾家里人。
神明继续说明游戏规则,这次众人都认真听着。
“我用神力创造了一个小型空间,你们现在所处的场景都是我创造的哦!在这个世界里,你们都各自有着和现实世界里不一样的身份。是不是很好奇呢?”
他咯咯笑了好几声,像是在骄傲自己想出的游戏多么精彩绝伦一样。
“溪晧你呢,是一个富商,也就是现在这个家的家主、掌权人,兴趣爱好呢,就是喜欢到处饮酒作乐,各种睡男人!”
“额……”
陈溪晧无语到忍不住出声了。
“干嘛!这个人物设定我可喜欢了!这不就是生活糜烂的坏女人吗!一想到溪晧你是坏女人,我都快笑开了花!”
“是哪种笑?嘲笑吗?”
“瞎说!是姨母笑!”
陈溪晧这回真的无言以对了。
“姐姐,如果你是坏女人的话,我也会爱你的。”
“你不就是想被自家姐姐玩弄吗?说得这么深情!”
苏明远不服道,随即收获陈溪凯恶狠狠的瞪视。
沉默的顾青其实也在想着,如果陈溪晧是坏女人的话,那也别有一番风味。别人或许他接受不了,但只要是陈溪晧,他就能够全盘接受。
“好啦!我还要继续说呢!”
神明提出抗议。
众人再度将目光集中到神明身上。
“然后呢——就是苏明远!你负责扮演陈溪晧的花瓶丈夫,这对你来说再适合不过了吧?”
苏明远乐开了花:“确实,你说是不是呀,溪晧?”
说着,苏明远不由得将手搭在陈溪晧肩上,和她贴贴脸。
“那我们呢?”
陈溪凯和顾青显然有些急了。
“你们也是啊!”
此话一出,苏明远又沉了脸色。
“也是?”陈溪晧不解。“丈夫怎么可能有好几个?这不是重婚罪吗?”
“哦——我忘了说了。这个世界观是奉行一妻多夫制来着,一个女人有好多个丈夫侍奉,天经地义啦——”
神明不紧不慢道。
“哎呀,我都有点说困了都。”神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了,你还很喜欢叫各种帅哥来陪你睡觉,然后让你的丈夫们看来着……”
他越说越困,此时不远处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闯进门的是五名面容俊秀、各有特色的高大男人,陈溪晧深觉大事不妙,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等一下……你没在开玩笑吧?应该只是单纯的‘睡觉’吧?”
陈溪晧的脸青了不少。
“溪晧,你什么时候变傻了?”神明露出看好戏的笑。“哎呀,我不管了,我好困,先下线啦!拜拜!”
“等等,你别走!”
“哦,还有一件事哦!你们不能干太偏离角色设定的事情!只要偏离了角色设定,这个世界就会发出警告,如果不照做的话,可是会有惩罚的!”
语速飞快地说完后,神明又消失了。
陈溪晧转身和陌生男人们对视,不知为何让她联想到了被狼群盯上的只能瑟瑟发抖的食草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