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漆及恐吓照片的案件结束,歹徒苏妇被抓,一切似乎恢復了正常。
计思行照常回到事务所上班,以为萧艾也如常打工,本想着过几天安排前次因为绑架而没成行的旅行,可萧艾拒绝了。
他目光瞪着眼前的文件,脑子却想着萧艾昨天告诉他的话。
计思行因为担心幕后兇手对萧艾出手,坚持不让萧艾搬离他家回到租屋,让萧艾联络室友,郑錡也暂时继续住在其他朋友家。
而萧艾在提出回家被反驳后,知道计思行对他的爱护关心,乖乖把行李放回原处,但是他却告诉计思行说要回一趟老家,就是幼儿园。
计思行不论怎么想都想不透这时候回去的用意,是想回去找长辈吗…
问萧艾自然是问不出所以然,但毕竟之前联络过捐款,至少计思行知道幼儿园位置,心稍微安了点。
早上一大早萧艾就准备好离开搭车,虽然答应三天后会回来,计思行却感觉他的心脏又不好了,很空很虚很悬…
计思行能怎么办,只能再三传着讯息嘱咐注意安全,三餐要准时,然后眼睁睁送他出门…
难道把人绑着不让他回去也说不过去,想起那天听到苏妇说话后,萧艾紧张的模样或许真的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以前引以为傲的律师身分或家世,在今天、在萧艾面对的困难却毫无用武之地!
只能肯定跟萧艾听到苏妇话后的反应有关,还有萧艾似乎隐瞒着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但是计思行暂时还想不透这之中有何关係,像一团麻线。
然后他也不免思维四处发散有更多想法…虽然身为律师这种应该只看证据、事实与真相,但平时也涉猎许多杂书,玄幻小说计思行不是没看过,他都快猜想萧艾会不会是什么隐密家族的孤儿?还是身怀特殊体质?总不济是修仙吧…
计施行揉着眉心,自己真的是关心则乱。
谢士哲发现自己说了半天,这傢伙竟然白日作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曲起指在桌上敲了敲,唤醒忽略他很久的人:「计大律师,你无视我超过十分鐘并且没有任何回应,亏我这么紧张来跟你交换消息喔。」
「抱歉,恍神了…你再说一次。」计思行摇摇头,暂时先专心处理谢士哲拿到的讯息。
谢士哲没好气撇着嘴,自己就是劳碌命,所以刚才他在讲,人家没在听,「我说,你那日不是让我注意几家来探听广告的公司,查着万盛却让我发现梁丽跟万盛有联络。」
计思行皱着眉头,扯上梁丽就没好事,「他们?除了同流合污,我想不到其他。」
「老胡的手段还是厉害,你看这些…梁丽也真够狠的,万盛会所就是销金窟。」谢士哲深有认同,这女人不可小覷,不查不知道她手段实在够黑,把调查的资料递给计思行,上面有着梁丽把年轻男女介绍进会所的事情。
计思行从没把她想得是好人,却也没想过她竟是如此恶人,「如果受害者需要律师,我们就协助。」不排除也有自愿堕落者,但只要有人想讨回公道求助,他愿意给予最大帮助,他当律师,就是为一份公道正义。
「放心,这部分我已经让人私下联络。」与计思行所想一样,谢士哲早已着手联络受害者。
计思行脸色阴沉看着资料,没想到梁丽竟然跟万盛的董事有往来,两人还关係如此密切,联想着梁丽找上他、找上事务所后的一切行为,「我猜测万盛后来接近我们,或许是梁丽搞的鬼。」毕竟万盛不缺这种公益合作,或者他们应该自知黑色背景不会有合作的可能。
谢士哲摸着下巴,「同意。就不知道万盛的目的在哪!毕竟就算跟梁丽有一腿,也不至于帮她出头来找官方麻烦吧…我相信总有利益点吸引万盛。」
计思行猛地抬头,眼中藏不住惊讶,「我记得你说过…万盛在查妖界?还开了生技公司?」
「是啊…」谢士哲一愣,点着头。
计思行脸色越发冰冷,他真的不想胡思乱猜,但是那罐喷雾、萧艾的反应还有他语焉不详的隐瞒,最后是苏妇说的电话中人,如果是万…
难道,萧艾跟妖界有关係,所以万盛想抓萧艾!甚至…萧艾本身就是妖界的人…
计思行揉着眉心,扯上这层关係那绝不是小小绑架,万盛所图甚大,萧艾可能会有危险!
看着计思行难看的脸色,谢士哲感觉事情似乎超出他们所料,低头将一些线索结合很快也有了结论,「怎么了?你怀疑…梁丽只是牵头人,对付你的是万盛?可是为什么…你家最近接了什么大案子碰到他们利益,否则怎么会牵扯到这些!」
计思行摇着头,带着一丝恍然又不可置信,但他还不能说:「不能确定,先让老胡盯着梁丽,透过她暗中查万盛也能不那么明显,注意看他们下一步有什么异动。」
「没问题,总之你自己小心点。」谢士哲点头,知道最近连着几件事,计大律师焦头烂额好不容易以为抓到歹徒,没想到还有幕后。
「最近事务所案子可能还得让你先接手。」
谢士哲翻着白眼,「算了算了,我就是能者多劳。你可先万别让我过劳!还有,事情解决了都要还的!我要连休十天!」
「没问题,三天。」目送谢士哲气呼呼离开,计思行才叹口气苦笑,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测,虽然很意外,却又不是那么不能接受…而他对萧艾可能有的身分没有任何排斥或害怕,不论如何,他想陪伴、爱护萧艾的心情都没有变过。
不,甚至更心疼,计思行不免想着,如果萧艾有那层身分,是不是一直处在面对危险之中,为了两人的未来,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帮他。
首先他得去理解,妖界。
萧艾还不知道,他的计大哥已经八成猜出他的身分。
带着过去查到的证据,还有最近案子的笔录,萧艾回到幼儿园,他要找妖界大家长帮忙了!
从苏妇的口中说出那个万字,他当天就把所有过去查了万盛的证据,还有现在万盛的產业规模资料全部储存下来,他知道后续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兔精可以解决。
他也猜到了,或许当年养父母就是因为他而遇害,但万盛竟然那么多年前就发现他是妖精吗?父母当年也在万盛工作…那父母也知道吗?如果当年就是为他而来,又为什么多年来都没有再找过他,查出他没死在那场车祸中对万盛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脑中不停想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关係,萧艾想不透,这太为难一隻兔兔了!他叹口气,希望妖管局能帮他找到真相…
萧艾搭了火车又转公车,下车后走了一大段路来到幼儿园,心底升起一股亲近安心的感觉,家里的味道…
「萧艾!你怎么回来了也没说一声!」幼儿园的保安眼尖发现,开心地朝他打招呼。
?「淼叔叔!好久不见,我有点事情回来找老师们…」萧艾靦腆笑着,举起爪子和大猫叔叔挥了挥,是很厉害的大橘猫猫,自己选的姓氏,淼跟喵很像,全名淼枳,在幼儿园当保安很多年了。
「那你快去吧。」
萧艾将路上买的礼物拿着分给淼叔,他笑咪咪地接过,还调侃萧艾长大了,去了人类世界一趟知道人情世故了,会送礼了!
把萧艾说得脸红红扭头就跑进幼儿园里。
幼儿园对外确实是照顾孤儿的场所,加上建立在山中,人类幼童收的不多,多半是妖界的小崽子,或是刚化生人类的幼妖,当然园区也分有人类区和妖精区,一方面照顾失怙幼童,一方面教育人类世界的知识。
「萧艾回来了。」几个老师带着欣喜走来。
「胡老师、于老师、还有白老师……你们好。」萧艾乖巧跟长辈们问好。
「不错不错,气色看着还好。」
萧艾与相识的妖界伙伴还有过去老师打了一轮招呼,礼物分完了,特地给小朋友带的零食也被分抢一空,欢乐嬉闹的笑声让他这几日不安的心情平復了许多,在这里他露出最安心的笑脸。
「对了,怎么这时候回来,是想回家里看长老?」胡老师是赤狐,人类年龄看上去约三十几岁,但美貌气质不输当红明星,不愧是狐狸精。
「老师,我有事情想找园长…」
几个老师面面相覷,白老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能找园长都不是小事。
萧艾想了下,这些老师也都知道他被领养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些最近的情况,白老师立刻满脸怒容,「那些人真是死性不改,竟然想着抓我们去研究,我都听说了好几个失踪案子!」
白老师是一隻大白虎,脾气比较暴躁,算是幼儿园的体育老师兼防身、健身教练,私下也帮忙照顾、拯救很多小妖怪。
「我最近有一些怀疑…我想找园长帮忙,还有之前我找到的证据…回来前我有留讯息给园长了。」萧艾解释一番,他一隻小妖怪哪能说见就见到大佬之一的园长,当然是透过妖精方式先留了话,得到肯定才回来。
「那你快去,园长这时应该也在办公室。」
萧艾点点头,与几人道别后快步走到园长所在的房子,脚步踏进园长屋子前,他就感觉到园长的气息,园长齐林,据说是麒麟,因为萧艾也没见过园长真身,是一直负责管理幼儿园与妖精人力库的大佬。
萧艾轻轻在门上敲了下。
「进来吧,小兔子。」
萧艾鼓起脸颊,有些脸红,推门后看见和蔼的园长,「园长伯伯。」
「坐吧,我大概知道你所为而来,最阵子我们也在调查小妖精走失的案子,应该也与你查的人类公司万盛有关。」齐林的消息来源自然比萧艾更全面,何况萧艾打从踏进幼儿园所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园长,这些都是我过去找的资料,还有最近的笔录…园长,他们是不是真的害死我的养父母…」萧艾从背包里掏出整理的东西,他眼巴巴的看着园长。
齐林看着小兔子,「长大了,知道先蒐集证据,没衝动跑去报仇就好。」他翻着资料慢慢说起当年的事情,「当年万盛刚开始接触妖界,应该是发现你有异常,不断接近你的家庭,但是你的父母认为公司与自己的理念不同,早就想离开,加上高层奇怪的行为,还有私下的异样,总之你的养父母并不想同流合污就想带着你逃跑…那场车祸,确实是万盛找人追撞的,他本意是想抓你,没想到闹出人命,也让他们消停了些。」
萧艾眼眶慢慢红了,所以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当年妖界自然有人去警告万盛,他们确实赔一大笔钱,一部分我们把钱做成你养父母的遗產让你接受,也保障你日后在人类社会的生活。万盛公司的营运自然也深受影响,只不过当年主导者另有其人,是领着万盛进妖界的…一隻背叛的妖,他因为身体关係修行晋升无望,在人类世界只想享乐作恶,引导人类捕杀、研究妖怪,甚至有一大部分的研究是为了自己想窃取妖立,所以那时候执法部主要是把他抓回妖界审判,对万盛这家人类公司则由人类那方去警告判刑,想来他们不死心,近年又故态復萌…」齐林摇着头,当年主因还是自家妖的背叛引起,大家目光都没放在一间小小的人类公司。
「那万盛最近的所为是因为发现我吗…」萧艾急着追问。
「他们应该是不确定,不过…」齐林顿了会,「只要他们一查你是萧家收养的,八成也能想到当年的车祸后续。你最近就待在这里别回去了,万盛的事情我们已经报到执法部,也与人类那方有所联系,但是因为他们公司太庞大,如果突然倒塌可能影响不少经济生计,人类又都得讲求证据确凿,所以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齐林解释,小兔子遇到事情第一时间传回讯息,他就着手让人去查了,没想到一查拉了一窝的问题,现在还得与人类那方扯蛋。
萧艾扁着嘴,委屈,明明有了证据却不能抓坏人!他知道的,一家大公司养着很多人,人类都是要靠工作赚钱吃饭生活…
可以理解,但是心里就是好酸好疼…
齐林看着小兔子委屈巴巴的样子,自家的妖自家疼,「都是看着长大的,我们不希望你出事,之后的事情交给执法部好吗?目前还不知道万盛他们掌握了那些对付妖精的东西,你可别傻傻衝上去。」
萧艾点头,上次的喷雾还让他馀悸犹存,「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园长伯伯我要回去,他们如果查到萧家,我怕他们也会伤害大伯一家…」毕竟他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被害的!还有计大哥…
齐林犹豫了会,知道当年的事情让小兔子心里有个结,无法再看着萧家人因此遭遇不测,「别担心,执法队也派了人去监控,一方面也是保护萧家人。你回去万事小心,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回报给我,我给你执法队的联络也记下。」
萧艾乖乖点头,这时候他也只能相信执法队与园长的安排,但是妖精不会让妖精吃亏的!
看着小兔子接受,齐林也感慨还好是小兔子乖巧的性格,否则换隻妖还真不知道怎么闹事,但兔子相对攻击力更低,他得交代执法队好好保护家里的兔兔,「对了,据我所知,你与一个人类律师好像往来密切?」
「啊!计大哥是…当年车祸救我的恩人…」兔兔脸红轻轻点点头,兔兔不知道为为什么计大哥,这个也要交代吗!
「还害羞啦。」齐林哈哈笑了声调侃。
兔兔跺着脚,「园长!」
齐林咳了声,正色道:「我是提醒我们小兔子规矩可别忘了,如果要让他参与知道这些事情…确认他可信,先带他过来签订保密。他是护着你的,相信他也没有坏心,但你还是考虑一下,有些事情说开了可能会与预想的不同…」毕竟不是每个人类都能接受身边的人是妖精。
萧艾知道,所以他很犹豫啊!!!!
「你好好想想,人类与妖精这几年相处的越来越融洽,契约的也不少…有些话势必是要先说清楚的,人类生来不过百年啊…」齐林感叹,人与妖的共处是他们几个老妖过去无法预想,但世道如此,他们也得顺应世界发展,只不过种族天生差异过大,成了怨偶、悲偶也是大有妖在。
萧艾乖乖点头,「那园长伯伯我先出去了,如果有消息,请您一定要尽快告诉我。」
「回去前先去检查身体。」齐林提醒说着。
萧艾领着命令去了幼儿园专属的医院,他也怕那个喷雾有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