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怀里取出折叠起来的图纸给沈琼花看。
沈琼花展开, 果然看不懂,“……”
陈妤果不服气, “什么鬼画符, 这都是化学符号。”
陈妤松微微笑, 管他爹的什么符号, 反正除了果子没人看懂就行, 就是都偷去也没用。
梁夏找沈琼花的意思明显,她要借机开战,既然战事将起, 沈琼花必然闲不下来。
梁夏,“这期间先等果子的研究出成效, 让探子们知道炮弹的威力,然后再用配方图纸把人钓出来。”
不然空口无凭, 探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冒险偷一份不知道值不值的图纸。只有见识到炮弹真正的威力,她们才会忌惮跟心动。
“你不用管朝中事,而是去郊外练兵。”梁夏跟沈琼花说。
等这边探子抓出来,那边就对北疆发难。秋季征来的新兵不可能直接上战场,她们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好好训练。这事满朝堂,只有沈琼花合适。
沈琼花应,“是。”
几个月后——
“真是奇怪,天底下竟真有不藏私的人。”
先是江州知州李知庆,把自己多年在耕种和水利方面的研究心得整理成书大规模印刷成册广而发之,教会百姓如何培育更好的种子以及怎么让粮食高产。
这对于务农的百姓来说,李知庆此举堪比救世神女。
后又有陈妤果,现场教她们“炮弹”原理。
这般本事,一农一兵,要是做为传家之宝传下去,两人往下数代不愁吃喝,就算是世袭官位也不是不行。
可她俩毫不藏私,皆是选择把本事告诉众人,企图造福更多人。
前者告之百姓可以,但这后者……
帝后大婚两个月后,新帝元年冬,兵部陈妤果研究出一种名叫“炮弹”的热武器,跟以往的冷兵器比起来,伤害更高波及范围也更广。
跟炮仗相似又不相同,它的点燃不需要用火折子点捻子,而是直接拔掉上面的那个圆栓,再冲对手扔过去就行。
今日早朝后,皇上特意把百官留下,众人一并前往练武场观摩炮弹。
陈妤果做为研发人员,自然负责演示如何使用。
偌大的练武场沙地上没有一个人,所有官员陪同梁夏都聚集在高台之上,文臣武将都有,连君后沈君牧都到了。
所有人到齐,就瞧见陈妤果一身深绿色站在练武场中,在铺了满地的雪白冬雪之间,她绿的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菠菜。
练武场远处挖了个大坑,里头放了很多装满鸡毛的麻袋。
“我开始了——”陈妤果一手托着炮弹,扭头昂脸大声喊。
李钱看了眼梁夏,见她双手抄袖点头,便扯着嗓门回道:“可——”
炮弹的威力有部分官员已经见过了,但更多的官员只是听说过。
为了这个炮弹,户部往外拨了不少钱,要不是珍宝阁今年夏末突然对朝廷补了一笔巨款税钱,户部怕是勒紧裤腰带都不会答应兵部做这方面的实验。
如今成果就要出来了,没有谁比户部尚书还要激动。
这可都是她们投出去的银钱啊,万万不能只听个响声,一定要有成效!
梁夏见陈妤果准备开始了,又见户部尚书恨不得把头伸下去看,不由好心提醒她,“别离那么近。”
“臣无碍,皇上不用担心,臣定要亲眼看见这炮弹的威力才能安心。”户部尚书甚至比兵部还关心此事,可见谁出了钱谁上心啊。
时隔多年好不容易丰盈的国库,险些都快掏空了。户部尚书自然要问问钱花哪儿了。
梁夏见劝不动,便示意众人,“怕听力受损的,可以捂住耳朵。”
多数大臣都照做。
梁夏手从袖筒里抽出来,正要转身给沈君牧捂耳朵的时候,就见他已经要把手伸过来替她遮耳朵了。
梁夏一笑,沈君牧脸红,又把手放回去。
梁夏站在沈君牧伸手,温热的掌心遮住他冰凉的耳朵。
练武场上起了风,有人担心炮弹的火苗子会不会被风吹灭,这玩意要是用到战场上突然哑火了,那可如何是好。
谁知陈妤果食指把圆栓扯掉,手用力往远处坑里一投,同时自己把地上的厚盾举起来,护着头蹲在地上。
众人瞧见她把那铁球一扔,前后不到一个瞬息,几乎是瞬间,扔进坑里的炮弹就炸了。
麻袋碎片翻飞,装在袋里的鸡毛尽数从坑底飞上来,腾空数米之高!
以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鸡味道……
群臣被炮弹威力震撼到的同时,也觉得耳朵被声音震的微微响,其中就数户部尚书被波及的最严重。
她边伸手掏耳朵,边一脸震惊的扭头跟梁夏大声说,“皇上,这东西威力非凡,就算炸不死敌军,也能炸聋她们!”
她嚷完,不止群臣听见了,连陈妤果都听见了。
陈妤果本人都没预想到的思路忽然就这么打开了。
——到时候自家将士把耳朵堵住,这样能少波及一些。
“如何?”陈妤果站起来,拍拍官服上的鸡毛,双手围在嘴边朝高台处喊。
梁夏远远的,冲她,比起两个大拇指,“特别厉害!”
陈妤果这才得意起来。
她脸被寒风吹红,但眼里光亮堪比星辰。
群臣看她,就如刚才那般——
白雪中的一抹绿。
是白茫茫一片中的那个希望。
大梁以往对外的战事全靠人数勉强撑着,就这,几十年前还往外以“赠送”的名义割了不少城池出去“帮扶”北疆。
梁国原本曾是大国,可国力衰弱战事连连,加上皇上不作为,导致周边小国胆子变大,对梁国渐渐不屑,连三年一次的供奉都不给了。
不仅不给还妄图来打秋风,并想着如果梁国跟北疆开战,她们也趁机过来瓜分梁国土地,实在可恨!
受庇护的人反过来背刺庇护者,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如今,炮弹就是希望,是梁国往外拿回自己脸面跟威严的希望。
群臣心头微微震撼,似乎在漫天飞舞的鸡毛之中,看到了书中曾描绘的百年前万国来朝的繁盛局面。
直到陈妤果一路小跑过来,上了高台见了礼,直接跟梁夏和众臣说,“我也想像李知庆那样不藏私,这样吧,我把配方挨个送给你们,谁想看都行。”
藏私也等于怀璧。
众人一听陈妤果这么说,瞬间想到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般厉害的武器,无论是北疆还是周边小国定然都很渴望,外部的诱惑跟刺杀在这几个月里陈妤果说不定已经遇到了。
而且内部帝王多疑,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亲姐妹,也会对拥有炮弹技术的陈妤果生出防备跟忌惮之心。
为了防止君臣关系闹僵姐妹撕破脸面,陈妤果选择把配方公布于世!免了无数麻烦,也顺势保护了陈家人的自身安全。
只是……
“不可不可,”有大臣站出来阻止,“要是把制作方法公布于世,被敌国学了去怎么办?”
陈妤果摆手,“不难,这法子一点都不难,送给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所以群臣离开的时候,手里都捏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炮弹制作的秘方。
不少大臣心头惶惶,生怕自己的这份被人偷走送去敌国,于是刚拿到手就塞进怀里紧紧护着,也有大臣以绝后患为表忠心,当场就撕了。
言佩儿拿到信封后,来来回回翻看信件。
言五来接她回去,见她站在轿子前不动了,立马上前问,“大人是不是担心信封有闪失?”
她道:“咱们回头多请些护院过来呢?尤其是书房更要围严实些,实在不行的话,您声东击西,佯装放一个地方,实际上放另一个地方,再不然,把信件交给主君呢。”
就差手把手教言佩儿怎么玩心眼藏东西了。
“不是,”言佩儿说,“我本来就知道怎么做啊。”
言五,“???”
言五,“!!!”
老管家抽了口凉气,声音压的更低,“您偷学过?”
“……”言佩儿抿着唇,低头把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配方。
果然。
言佩儿神色得意,“我就说呢。”
炮弹配方:一硫二硝三木炭。
十分简单,也不是秘密,她三岁学化学的时候就知道。
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呢,其中配比多少?怎么配比?外壳设计呢?
这些才是关键啊。
大夏是要用这个钓鱼。
言佩儿把配方装回去,故意正儿八经的开口,沉声叮嘱言五,“高高放着,谁都不许碰,这是绝密。”
言五双手把信封捧着接过来,“是!”
“同时暗中盯着,看有谁接近这信封。”钻进马车里的时候,言佩儿趁机压低声音交代言五。
言五呼吸瞬间凝滞,紧接着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轻轻应,“是。”
在官场沉浮了快一年,言佩儿好歹是学了真东西的,人心算计虽不熟练,但谁让她聪明呢,这点事情还是能看出来的。
像言佩儿这种,看出来的大臣都选择积极主动配合,看不出来的大臣都本能配合,甚至有些恨不得把族坟撬开,把信件放祖宗身边让对方帮忙看管。
深夜陈府——
陈乐时把领到的信封随手往书房桌上一放,笑着摇头,“我哪里还需要看这个,有什么好奇的直接问果子就行。”
管家担忧起来,“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信封?以老奴之见放在这里不妥当,万一丢了或者泄露了……”
“果子就是研制者,要是丢了配方,陈家本就怀有原罪。再说了,现在满京大臣都有这配方,反倒是咱们陈家还安全点。”陈乐时松了口气,“亏得果子想到把‘壁’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