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再想起与锦不知,相知相遇的那一段往事。
只觉得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直接衝击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四分五裂地撕裂开来。
那她为什么被关在禁地里四百年呢?
是谁杀了她,又重伤了自己呢?
难道是竹屋里面的玉面婆婆……
他脸上掛着满面的泪痕,浑身打着颤,瘫在那里,身体好像被抽干了气力。
。。。
“二哥你怎么了?”天然担心地问他。
其他人也纷纷惊觉到他的异样!涌了过来。
锦三郎勉强地挤出个极难看的笑容。
“三弟,我没事……”
他忽然惊觉起一件事!
锦不知,她既然已经不在了!
那,波大哥所说的,刚刚在胡山水潭边呼唤不老哥哥的,便不会是她!
“波大哥,咱们快去找不老哥哥吧!他应当是被凤头山那边给骗回去了!呼唤他的,那绝不是他妹妹!”
他此言一出,大家都很震惊。
这本是三郎心中最大的一根刺,稍微拉扯一下便痛彻心扉!
可,现在不老哥哥应该是陷入了凤头山的陷阱,情况是危在旦夕!
也顾不得痛不痛了!
于是,他就把和锦不知如何相识,又是如何想逃出结界,锦不知又是如何在他怀中倒下,而他又是如何得病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
除了波有那薄情的人之外,所有人都一边听,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看师伯!哥!我早跟你说过吧,他其实不是狐人,应该是蛇妖,身体里面的血液都是冷的!”
黄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还不忘说他师伯坏话。
天然听了这话也很是同感!
“黄豆说的没错!”
“我有时以为阿兄那副冷面冷脸是装出来的!其实他还真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咱们哭得都快肠子断了,他却还是那般冷漠的样子!”
。。。
其实他们都猜错了!
波有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是太过震惊!震惊过头了!
是以,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情!
原来三郎心脉里的那根针,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狐毛!
只是打进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玉面婆婆。
她既拿着自己的狐毛。
换句话说,自己既然能把狐毛给她。
她一定是和自己有着密切相关之人。
十有八九,是自己失忆前的妻子没错了。
只是,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些!
这么看起来,给锦不知下毒的人也是她了!
。。。
此刻他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自己为何失去半颗内丹,又为何在那紫檀树中沉睡……
他隐隐觉得,大概也是和这人有着关係的。
波有悵然若失了……
亏着自己还要想尽办法,要救她出那牢洞。
只怕是你想让人家出来,人家未必愿意跟你走呢!
他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满腔愤怒!
立刻就想跑到凤头山上,找到那个人!当面问个清楚。
啊!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那条鱼,又被他们骗了回去也不知生死。
无论如何。
锦不老,才是现在最要救的人。
。。。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三郎面前。
“三郎,我知道你心中现在很难受,可大哥我也帮不到你,所以我心中也不舒服。”
锦三郎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大哥!”叫了一声,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波有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你体内的那枚毒针,阻在你的心脉上那么多年,原是我身上的狐毛所变。说到底,也是和我有关係。我也应该担上几分责任!大哥我,对不起你!”
“以后大哥会慢慢补偿于你,好吗?”
“只是,当务之急,是要告诉锦不老,不能让他再上当受骗了!”
“我会带着天然他们到凤头山,去找那九云还有那皇帝算算帐。”
“你……大概是不想去,不愿再见到让你心痛之人。我不勉强你,你自己拿主意好了。”
三郎抬起头站起身来。
擦了擦眼泪道:“我是一定要去的,就算是为了给不知报仇,我也要去的。”
“而且我还担心我那两个哥哥和不老哥哥!”
。。。
凤头山还笼罩着那层不详的气雾。
玉面婆婆的禁地中。
锦不老一直在生着自己的气。
你这条鱼真是蠢得到家了!
一次、两次、三次!
你就不能长点鱼脑子出来吗!
“不老兄弟,别再犯愁了,至少咱们又都在一起了!”锦大郎好心劝他道。
“只可惜,不是在那不老泉边。这里的风景差得远了!”
可这条鱼对锦大郎的话,充耳不闻!
他不听!偏要和自己过不去!
大大而又肥胖的鱼尾,三番五次地敲击着水面,溅起了人高般的浪花。
可,都打在结界上,水直直地滑落了下来。
那结界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板般竖在池子边圈上。
。。。
锦大郎见劝他不动。
便转过头来怒视着那婆婆。
问道:“老太太,我自问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你干嘛要把我们关在你这里?”
“我在任时,可是没有亏待过你呀?”
玉面婆婆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嘎嘎’地乾笑了两声。
“你没亏待我,可也没对我怎么样。”
“说起来,还只有九云对我孝顺。”
“你在任时,可有天天来看我?”她问大郎道。
锦大郎怔住了。
不假思索地道:“老太太,我是遵从着师父的命令,每隔五天我都会派人送药与你吗?怎么,还要天天送药?”
玉面婆婆嘲笑他道:“你倒是个一心遵循师训的好徒弟!只可惜啊,在我眼里你和九云差远了!”
锦大郎怒道:“就是因为这点小事!你便怀恨在心,就把我们困在这里?”
玉面婆婆白了他一眼。
“跟我有什么关係?”
“你怎么不去问你的好徒弟?”
“你都说了,你在任时怎的怎的。可现在啊,你可不是天师了。”
“这,九云天师和皇宫里的那位,要将你们送过来,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拗不过他们啊。”
。。。
那条鱼还不死心,一个劲地在结界前蹦躂着。
玉面婆婆‘嘿嘿’抿嘴一笑。
“这结界啊,还是很多年前,有人为我特意修的,除了我,谁都出不去!”
“我说小鱼啊,你就省点力气吧。”
“我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突然,她张口唱起戏来了。
“又蒙小姐的美意佳。
忙将斗酒来饮下。
小姐可知诗经有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她唱完小生,又开始唱花旦。
“满腹情思难讲话。
神思昏昏心如麻。”
那声音嘶哑阴森森的很是难听,可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锦氏兄弟二人,不知她突然在发的什么疯,都怔住了。
“你给我闭嘴!”锦不老愤怒地喊道。
玉面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于是,四下里又恢復了一片静寂。
锦二郎其实是个爱说话的。
只是现在他还在脑子里,整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碎片,想将它们拼齐起来。
就算不能完完整整復原这幅画。
至少能看出个大概的之乎者也就好了!
。。。
远处传来的几声零星的脚步声。
是今天送药的人来了。
果然,有小童清脆的声音道:“老祖宗,给您送药来了!”
两个大男人和池中一条胖鱼。
就那般眼睁睁地看着那骨瘦如柴的老婆婆。
下了床榻,又一瘸一拐地出了竹屋,迈过了小池子。
伸手在空间打开了一个小窗,接过了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