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靳殇冗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吃完了饭。
记忆融合,墨岑知道靳殇冗先前的性子,却不记得靳殇冗有什么好好吃饭的时候。
靳殇冗眨了眨眼,墨岑将碗放在了一旁,“要洗漱休息了?”
“不急。”
“你的腿还有两个月才能好,这两个月不要乱动。”
靳殇冗懒洋洋的应了声。
墨岑忽而笑了笑,“用不用我弹弹琴给你打发时间?”
靳殇冗抬了抬眼,“好啊。”
房间里渐渐有琴音响起,灯火摇曳,床上的人已经不知到什么时候睡着了。
墨岑似是有察觉一般抬了抬头,只是手下琴音未停,有浅风吹进了房间,细纱随风轻舞,明明是同先前没有半点相似的摆设,却恍如当年,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弹着琴,床上的人不等一曲结束就睡着了,后来只是他一个人弹琴,曲音终了,抬首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只剩风响。
好似做了个较长的梦,醒来的时候,那人依旧在他身旁。
轻抿了抿唇,如今轻风依旧,人也是当年的人,曲却是新曲,他不会再给人离开的机会,而他们也该有新的岁月无恙。
好似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曲子再长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墨岑起身走到了床边,掐了个咒给靳殇冗清洗了一下,又给人将杯子盖好,灭了灯才离开房间。
神明入世便不会记得自己是神,靳殇冗也不记得他曾经是上神,便不通这些术法,只是他同旁的神不太一样,那些神为万生,他却只为了靳殇冗一个人。
不是说神必须得救万生,而是为了万生而死的人终成神,也不是说魔族生性喜恶,而是坏事做尽了的人才成魔,天生神魔并不多,而且无情无欲与世无争,他们同万世并不在一个界面。
至于他,执念即深,不问神魔,那人走后,独留他一人疯魔似鬼,后来他走完了虞国,死在了北蛮,靳殇冗曾在北蛮去过的禁地,便是他死的地方,那里天蓝的有些瘆人,只是临死之际踏入了神界,成了只为靳殇冗一人的神。
没人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万次了,每个界面都会有他真实的死亡,幸运的是,如今他的执念有了果,能平往日似海忧。
无忧的岁月总是要比其他时间过的快一些。
靳殇冗能下地走路以后,也没怎么出去转,墨岑在的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宫殿也大的出奇,外面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夜色布满天空,带着凉意的碎星微闪有些惹眼,靳殇冗在院子里坐着,天上繁星似明珠,孤月高挂,美不胜收。
墨岑将酒放在了靳殇冗面前。
靳殇冗扬了扬唇,前些日子墨岑总是以受伤为由不让他喝酒,久而久之,他也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烈酒伤身,少喝为好。”
“尽兴而为,何必顾虑。”
墨岑先前便不喝酒,他不喜欢酒的味道,也不喜欢酒后失控的可能。
靳殇冗也不强求,只是墨岑拿来的酒也不是什么烈酒,带着些浅香清甜,远不到醉人的程度。
身旁的人偶尔从书中抬头看他,见他没什么不舒服的才又收回了视线。
墨岑眼上遮眼用的纱已经摘了去,漂亮的银眸天地罕见,不同于先前的平静似水,如今那双眸中溢着的,是散不尽的缱倦柔情。
靳殇冗弯了弯眼,忽而轻声笑了笑,“我用的那把剑没丢吧,过过招如何?”
墨岑抬手,光影浮过,那把漆黑的剑就静静的躺在他的手里。
靳殇冗抬手接过转了转,墨岑却没有动,“我的剑煞气太重,就算了。”
靳殇冗微不可见的偏了偏头,说起来,他如今的杀招都是在一次一次的实战中学的,先前的招式却都是墨岑教的。只是墨岑也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动手的性子,他之前也见过墨岑的剑,通体玉白,没有半点杀气。
墨岑抬了抬眼,见靳殇冗有点兴趣,就将自己的配剑唤了出来。
靳殇冗眯了眯眼,他能认出来那剑还是当年的剑,只是玉白的剑身如今染了些嗜血的红色。
轻啧了声,他轻点脚尖,在五步外站稳,剑刃划过夜空,没有杀气,简单的英姿凌厉,夜色为背,月光作势,他是落入世间的惊鸿,亦是繁华的一场梦。
墨岑试了试琴音。
乐舞相合,如幻如梦。
剑刃忽而从墨岑面前划过,那人只是抬了抬眼,剑气揽断了一根发丝,没入了后面的地,银眸中波澜不惊,还有点点的笑意。
琴被他收了起来,黑衣的俊美男人顺利的将他压在了地上,墨发与银丝交缠。
墨岑轻声笑了笑,磁性的嗓音扰的耳朵有些痒,“醉了?”
“没。”
他身上还带着些酒的味道,掺杂着身上的冷香,黑眸里藏着无边笑意,可醉人心。
软热的唇碰到自己的唇的时候,墨岑还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靳殇冗像是并不意外身下人的反应。
两个月多了,墨岑还是在怕些什么,像是在担心这只是个幻境,又像是不觉得他是个真的人。
靳殇冗撑起了身,身下的人还像是没回过身来一般,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靳殇冗轻扬了扬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