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马仔面面相觑一脸狐疑。
“他拿枪指着老板脑袋,就是为了那块黑布条?”
“不是,一块破布而已,他是不是有病?”
“脑子不正常吧?”
“那布条到底是干嘛用的?他这么宝贝,拼死也要找回来?”
几个马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阵,跟着重新回到车上,心里都在想:刚才这病秧子那么对老板,这下有他好看的了。
在所有人看好戏的表情里,艾本尼把枪收进匣子,坐在宗忻旁边翘起腿,点上根雪茄默默吸了一口。
原本他以为宗忻是想借机逃跑,或是挟持他半路找机会跟警察接头,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唉。”他脸色缓和不少,戳戳宗忻,难得正经的笑了笑,“你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宗忻不冷不热点点头,“就是这个。”
“嘶————”艾本尼好奇,“你眼睛受了伤,跟我要副墨镜带着就成了,为了块毫不起眼的破布,你值当这么大题小做嘛?”
宗忻没有回答他,态度冷冷的,“东西找到了,艾先生现在想杀我就杀,我不会再反抗。”
“得,我虽然干的都是违法犯罪的勾当,但我不是杀人狂魔。你放心,只要你能把我和我手底下这十几个弟兄平安带离国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艾本尼拍拍胸脯,“那个谢遇知,我没有记恨过他,当年老子也是倒霉给人当了枪,只要他不到我面前来找事,我躲着他走。”
宗忻对他的话好像充耳不闻,只垂头安静看着手掌缠的黑布条。
他不能让艾本尼离开国境,等会儿把人往苏韫亭部署好的天罗地网里引,几百名武警守着,就等他发出信号。
只是……
他一旦发出信号很容易暴露,到时候艾本尼发现被埋伏,他就没有任何全身而退的可能了,谢遇知从衣服里撕下来给他覆眼的这块内衬,是他现在有且仅有的和谢遇知有关的东西,唯一一件。戒指他早已偷偷放回谢遇知的口袋,若有命活着回去,再亲自去找谢遇知要回来。
可若是他回不去了……
他要是回不去了,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他都死了,还能管这人世间什么事情呢?
这样想着,攥住布条的手指又握紧了几分。
宗忻没有回话,艾本尼也不在意,让马仔开车回去接阿江。
几个人刚回到之前的藏身之处,阿江隔着老远一脸凝重的迎了上来。
“老板。”
他抬眼瞥了瞥宗忻,凑到艾本尼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艾本尼听完眉头深锁,问了阿江一句:“真的?”
阿江点头。
艾本尼略微一琢磨,“你带我过去看看。”
见艾本尼要走,宗忻也不由拧起了眉:“怎么?不着急离开东山了?”
“走肯定是要走的,就是走之前,还要处理一件事。”艾本尼神色严肃道,“十五年前坑死我一帮弟兄的人找上门来了,正好,你也应该见见他。”
阿江面色复杂地看了看宗忻,有些犹豫,“老板,我看,还是让宗先生在这里等着吧。”
艾本尼回头,瞪了阿江一眼。
阿江硬着头皮解释:“之前,阿金哥带过去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说,亲眼见到……”阿江压低声音,生怕接下来的话被宗忻听了去,再次凑近艾本尼耳边,“‘启明星’和宗先生认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让他们俩人见面。”
艾本尼神色一冷,默默看向宗忻。
宗忻心里已经大概猜到过来的人是陆远了。
只是,陆远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他是自己过来的,那谢遇知现在人在哪里?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和苏韫亭碰面了?
艾本尼明显是被阿江说动了,旋即摆摆手,对身边几个马仔吩咐道:“你们照顾好小宗,我去去就回。”
马仔们自然知道他说的好好照顾是怎么回事,当即点头答应道:“老板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看紧人。”
雨还在下,非但不见停,还隐约有种越下越大的势头。
这边艾本尼和阿江一走,几个马仔立刻从车里掏出雨衣穿上,抱着步|枪把宗忻围了起来。
而距离他们百米开外的密林中,谢遇知隐藏在一棵枝叶茂密的红豆杉树枝中,正用远视镜观察着这边。
看守一共八个人,手里都有步|枪,神态紧张保持着随时准备射击的姿势,八个人身上都穿着雨衣,看不到带了多少子弹。
这个看守力度,不适合正面硬杠。
谢遇知偏移镜头,目光落在宗忻身上。
覆眼的布条已经不见了,右眼眼皮看上去好像还在流血,左眼皮擦伤不重,没有出血,应该是已经结痂了,头发湿漉漉贴着鬓角,嘴唇和脸看着毫无血色。
他们竟然连雨衣都不给小花一件。
谢遇知心里暗暗骂了句娘。
小花那个身体,一旦受凉肯定又要发烧,他至今忘不了两人初见的那个夜晚,小花身着单薄受凉,在他办公室沙发将就睡了一晚,第二天烫的像火炉的样子。
再看现在,他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尖尖,就这么被那帮不知死活的东西丢在大雨里淋着,顿时一股怒火蹭地从谢遇知心底窜上来!他收起远视镜,悄无声息跳下树杈,往停在离看守的马仔不远处的越野车那边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