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进门的时候,景断水在门口看见了一道人影。那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初秋的寒意虽不说刺骨,但是在夜晚穿得那么单薄总归不会是多么好过的。
那个人看见他,站了起来。逆着光影,景断水瞧见了那个人的样子。
他看上去有些呆愣愣的,鼻尖因为冷气被冻得彤红。他拍了拍衣袖,然后对着景断水露出了大大的笑脸,道:“小师叔,你回来啦!”
景断水没想到姜槐里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愣愣地点了一下头。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然后,他闻见了一股酒气,是那种很浅淡很优雅的酒香气,隐隐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茶香。
“小师叔,今天是七夕节,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小师叔,是道侣之间的那种喜欢,我觉得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出生到现在,与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极其淡薄,没有人与我建立过任何的联系。除了小师叔你。你是第一个和我建立了联系的人。”
“我曾经以为一个人也很好的,但是遇到你我才发现其实那样也有点无聊,或者说是寂寞更恰当。”
“好的坏的都无所谓,其实我真的想和别人建立一点关系的。”
不知道怎么,景断水突然想起了弦师一族。
其实最开始在小说里看到弦师的设定的时候,景断水注意到的不是他们毁灭天地的开挂能力。
他其实觉得弦师一族有点可怜。
他们能随意地操纵他们和别人之间的因果关系,那么人们便会忌惮与他们的交流。于是,没有人与他们往来,就连父母骨肉至亲之间也都是彼此防备的。久而久之,在这种孤寂之中,大部分的弦师都会变得性格扭曲。
都说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怎么会有人真的能和别人什么交集都没有呢?
更何况他的面前,说出这番话的是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爱的小师侄,他甚至没有弦师那样的能力。
他不知道怎么样拒绝这样一个孩子。
景断水张了张嘴,可是他的小师侄却比他更快开口:
“小师叔不用告诉我回答,我只是想要单方面告诉你而已。”
“我想要等到更加合适的时候再知道答案。”
......
那段看起来借着酒意的告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因为姜槐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看过他。
不过很快景断水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因为千宗论道会开始了。
沧明山的千宗论道会办的格外盛大,现在的沧明山里随处可见身着各种门派服饰的弟子。
沧明山的林间栈道上,几名穿着别宗宗门服饰的外门弟子,他们打量着沧明山的一花一草,颇感新奇。
一行人中微胖的男修开口:“十年一次的千宗论道会今年轮到在沧明山举办了,但是据说最近镇魔塔里的动静有点大,沧明山的掌门和副掌门并不在门内,一切事物都由燕回芝长老代理。”
“是啊
。”同行的女修叹了一口气,“估计这一次的千宗论道会也是由那位仙师主持。都说桑掌门的流明剑法名动天下,当世却没有几个人看见过他的剑,这次前来不能一睹其风采实在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倒也不必如此扫兴。”男修折扇一摇,开口:“今年开春的时候桑掌门新收了一名亲传弟子,而在此之前燕回芝燕仙师也收了一名女弟子,这两位弟子据说还都是凡人家的孩子出生。沧明山收徒的标准严苛,能够入外门都是无上殊荣。这一次白玉楼登仙会这两位都会参加,说是历练,我很好奇能被掌门和长老收为亲传的弟子究竟会是怎样的存在。”
白玉楼登仙会是千宗论道会最重要的项目,甚至可以说千宗论道会的诞生都是因为这座白玉楼。这座白玉楼是从上古时代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秘境,没有人知道它为何会存在,不过修真界之中这些不知来历的秘境不计其数,所以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
在大家的眼里,重要的是这座白玉楼每隔十年都会打开一次。 白玉楼开的时候就是千宗论道会举办的时候,白玉楼一共十二层,各门各派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没有去过登仙会的人均可参加。
其间有无数的天材地宝,并且这个秘境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生命危险。
受到致命伤的人会被自动传送出秘境,并且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秘境之中的伤痕。因此各门各派也都允许自家的小辈过去锻炼。
仙家大部分都是要脸的,在仙楼里对显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小辈动手,面子过不去也不划算。
近百年来,登顶仙楼的人寥寥,但这些人无一不成为了闻名天下的高手。
而第一个登顶仙楼的人,会被视为是接下来十年的天下第一。
“怎么样的存在?”孙妙妙冷哼了一声。“我昨天已经见过他们两个了,都是没入门多久的家伙,论根骨也很是一般,根本比不上其他宗门的天才。这次登楼也多半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她说着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男孩,他生的又瘦又小瑟缩着注视着孙妙妙。
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下子满足了孙妙妙的虚荣心,她故意扬起下巴,发出一串笑声,然后手指顶着男孩的额头抬高声音:“那两个蠢货也就是命好。就和你这个呆子一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