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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傅葭临像前世一样弑父。
  不然大燕一个“孝”字大过天,就算是以后太子即位了,都不可能指摘他父皇一句话
  “傅葭临!”陆怀卿伸手捏住傅葭临还是紧抿的唇,“不许不高兴,要多笑笑,要觉得自己就是做得很好!”
  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傅葭临居然这般心思细腻。
  陆怀卿看傅葭临听到她的话,果真扬起嘴角轻笑。
  他就像从前自己教他那样笑得,梨涡绽放,笑得真诚而热烈。
  陆怀卿伸手戳了戳傅葭临的梨涡,看到他敏感地怔愣在原地。
  她负手打量傅葭临——
  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这么敏感呢?
  不仅身体很敏感,碰一碰就脸红呆滞,就连心思都如此细腻多思。
  “傅葭临……我给你找到一个好出路了。”陆怀卿煞有其事道。
  傅葭临:“嗯?”
  陆怀卿狡黠一笑:“你以后去写传奇故事,一定很会拿捏主人公心动时候的心思。”
  傅葭临听到这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
  哇喔——
  陆怀卿不禁感叹。
  果然是十分敏感。
  第六十五章
  大燕的天牢除了地上的牢房, 还在地下修了一层牢房,里面都是关押的十恶不赦且重要的犯人。
  而在地下这层牢房里,除了岩壁上的一点微弱灯火, 再不会有别的光亮。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里传来男人喃喃自语的声音。
  年轻的看守听到这声音,心里觉得瘆得慌, 有些可怜:“这谢相进来以后就一直喃喃这话,听得人心里发慌。”
  “呸——什么谢相?陛下已经去了他的职位!谢府都被抄了!”年老的看守啐了一口。
  他在这天牢当职多年, 见的东西可不少。
  这谢慈如今虽身在狱中,但有饭吃有水喝,也没人严刑拷打他。
  要知道当年江少保可没有这待遇。
  当年谢慈不仅命人严刑逼供, 甚至叫人挖去了江少保的眼睛, 还烙聋他的耳朵——
  如今江少保平/反,来日入了太庙也有天师招魂,可这又瞎又聋的江少保怕是也听不见了。
  “高公公里面请——”天牢的头头热络引着高安往里走,“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还不快来给大人开门。”
  守卫连忙去帮高安开那扇关着谢慈的牢门。
  “都出去吧, 我想和谢相叙叙旧。”高安道。
  谢慈靠着墙, 仍旧闭着眼絮絮叨叨背着《千字文》。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谢慈背到此处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不继续背吗?谢慈?”高安反问。
  他当然知道谢慈不敢继续背,因为下一句是“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谢慈扯了个笑:“你来是想问我陆玠的死吧?”
  “你没资格提陆兄!”高安踹了一脚谢慈。
  谢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反问:“你应当也查了吧?你也没想到真是傅书杀了陆玠?”
  “陆家兄妹认贼作父,你高安不也给仇人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吗?”谢慈嘲讽。
  高安:“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你还能杀了皇帝不成?”
  “那是你们不敢……高安,我手里还有一张底牌, 可以让你替陆玠报仇。”谢慈扶着墙。
  高安:“什么底牌?”
  “那得等你把我救出去了再说。”谢慈道。
  这人就算身陷囹圄,有求于人依旧不落下风。
  “你以为我会信?”高安反问。
  谢慈:“你除了信我, 别无他法。”
  他负手,好整以暇等着眼前的高安答应。
  高安转身离开,在即将走出牢房的那刻停下脚步:“需要我怎么做?”
  “我要见崔婉。”谢慈急切道,“今晚就要见。”
  -
  “谢公子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喝两副药调养调养就好了。”何怀之将东西都收好,“不过,这医书上都说……”
  “怀之,刚才阿依木在找你,你快出去瞧瞧吧。”陆怀卿打断他剩下的话。
  “多谢何医官。”谢知寒冲何怀之的背影大声道。
  何怀之点了点头示意,就提着药箱急急忙忙找阿依木去了。
  谢知寒疑惑:“这小何医官,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别让他说话,他可絮叨了,寻常人可吃不消。”陆怀卿道。
  也就阿依木从小话就少才能忍受他,要是换个人早就被何怀之絮叨又过度体贴的性子吓跑了。
  “其实,我还想问问何医官我这额头的伤,会不会留疤的。”谢知寒摸了摸还被包得严实的伤口。
  陆怀卿问:“堂兄是怕影响做官吗?”
  好像大燕选官除了重视能力,也看重官员容貌?
  “不是。”谢知寒低头有些害羞地抿嘴,“我怕以后不好看,让婉宁不喜欢。”
  谢知寒说完又立刻道:“你不要和她说。”
  “我肯定不和她说。”陆怀卿点头。
  “堂兄你就放心吧,婉宁不会嫌弃你的。”陆怀卿故意逗他堂兄,“她要嫌弃早就嫌弃了。”
  就王婉宁那张脸,放眼整个长安就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
  谢知寒愣了一下,才明白陆怀卿这是在调侃他。
  “堂兄,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哦。”陆怀卿故意道。
  谢知寒脸涨红:“这才到哪里……倒是你,如今三月将过,你不日就要回漠北,你和五殿下可怎么办?”
  “我、我和他当然是同去漠北啦!”陆怀卿捂住也同样跟着变红的脸。
  她压低声音:“傅葭临不是还没及冠吗?等他后面找皇帝求求恩典不就成了,把他的封地弄到肃州去。”
  陆怀卿虽是这般说的,但心里其实也没底。
  傅葭临前世弑父杀兄的原因,她如今尚不知晓。
  她虽相信今生还是明朗少年的他不会那样做,但陆怀卿心里还是有些隐隐担忧。
  “阿卿,封地的事,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谢知寒不知道陆怀卿的心思。
  只是这肃州乃是扼西北的军事重地,这种封地可不比江南富庶之地,随随便便就能赐的。
  “实在不行,傅葭临去我们漠北住好啦,反正又不差他一口吃的。”陆怀卿道。
  她看谢知寒无奈一笑:“阿卿,五殿下那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屈居人下。”
  “不是屈居人下。”陆怀卿纠正谢知寒的话,“是我们搭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家。”
  她不理解大燕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为何总要觉得两人生活,一定就是有一人需要伏小做低?
  “我骑马,他给我牵缰绳,正正好!”陆怀卿认真道。
  傅葭临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两个人还能时不时到处走一走,玩一玩。
  陆怀卿觉得她的想法可太棒了,这话她可一定要告诉傅葭临!
  她是个想到就一定会去做的性子,立刻提着裙子向外跑去。
  “你去哪?”谢知寒问
  陆怀卿回头笑得灿烂:“找傅葭临!”
  谢知寒又被她吓了一跳,提醒她:“不许直呼五殿下的旧名!”
  不过他这句话陆怀卿就没听见了,当然就算她真的听到了,陆怀卿肯定也不会在意的。
  可是陆怀卿没能找到傅葭临。
  他在忙着帮忙理谢相的罪状,腾不出手来见陆怀卿。
  她只好一个人在他府上等他回家。
  下人给陆怀卿准备了酥山,她尝了一口,冰冰凉凉又甜而不腻的荔枝香在舌尖蔓延。
  她仰起头望着变得刺眼的阳光,伸手挡了一下光。
  又是一年初夏,难怪下人今日给她端了酥山解渴。
  她最讨厌夏日了,因为前世她就是死在夏日的。
  陆怀卿从前想起死亡总还是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