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商场的直梯旁有个拐角,转进去后是条窄道,窄道尽头有个放紧急物品的房间。这日是工作日,顾客本就少,房间的小门紧锁,窄道又黑又静,谢立把陶运昌拉到黑暗深处才放手。
陶运昌甩手刚问,你有什么事。
谢立就把他按在墙上吻了过来。陶运昌莫名其妙,想要推开他。但在黑暗中,又看到谢立闪烁着淡淡亮光的眼睛。他的推拒慢慢地变成迎合,最后变成发泄一样的进攻,托着谢立的后脑,去按压,勾弄,轻咬他。
在两人的反应几乎过激时,陶运昌退了开来。他捧着谢立的脸,不舍地又啄了一下,才又抱住他,轻喘道,“其实这是我出狱以来,第一次逛商场。”
陶运昌感受到谢立身体一僵,把他抱得更紧道,“你说的对,老年人都不会像我这样。”
黑暗里,谢立的手摸上陶运昌的后脑。陶运昌的头发硬却顺,不柔软但很平滑。谢立只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是嫌弃你,而是,小运哥,生活不是这么过的,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
谢立松开陶运昌,看向他不再那么黑洞洞的,吓人的眼说,“偶尔买一件新衣服吧,就一件,我们买情侣装。”
陶运昌牵着谢立的手,垂着头静默良久,才吻谢立额发,轻声说,“听你的。”
回到明亮的商场内,谢立四下看了看,还是决定找纯色的,但剪裁新颖的款式。他们又进一家店面,陶运昌没有再找等候沙发,而是陪着谢立一起选衣服。
他对时尚没有什么灵敏度,谢立说哪件好,只要颜色不夸张,他都板着脸去试了。两人最后决定买一件口袋剪裁特别的卫衣,陶运昌买的湖蓝色,谢立买的橙色。导购员直夸谢立品味好,要他俩别脱了,就这么穿着出去,很好看。
陶运昌脸色阴沉,但在看到谢立期待的目光后,迟疑了一会儿,把本来穿的那件黑色卫衣放进了购物袋。
从商场出来,谢立心情很好,本想说再和陶运昌去看看电影,哪知道谢飞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要谢立到朋友家来看老车。谢立本来想挂断不理睬他,但陶运昌却用口型说,我们去。
谢立以为陶运昌也对车感兴趣,不是很乐意地答应了。
谢飞的朋友家在离沈榷家不远的地方,陶运昌进了小区冷笑道,“谢叔叔不会在沈榷家吧。”
谢立说,“不可能。”他果断否决说,“沈榷的车我爸根本看不上。”
陶运昌想说沈榷那台车是性价比很高的跑车,却听谢立抱不平道,“沈榷的车是大学找工自己买的,我爸眼高手低,除了有点脑筋,只会吃软饭。”
陶运昌张了张口,便望向窗外,没有再说什么。
陶运昌把车泊在车库里,刚好见到驱车回来的谢飞。谢飞说的老车,其实是十年前,这个跑车品牌中很多人的梦中情车,仅看外观仍然非常耀眼。
谢飞看着儿子从一辆破旧皮卡上下来,还和陶运昌一蓝一橙穿着情侣装,脸都黑上几分。谢飞的车主朋友见到谢立,直接指着陶运昌问道,“男朋友?”
谢立开心地点头说,“叔叔好。”
那人还想多问一些,却听陶运昌说出了这辆老跑车的型号。谢飞本来在驾驶座上闷闷不乐的,抬眼看陶运昌问,“小陶喜欢这个?”
陶运昌摇摇头,说,“手机上刷到过。”
谢飞这才记起来陶运昌高中时候,好像记忆力有些特殊,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的烂人。
他对陶运昌的印象,全来自谢立高二时,陈美娟的电话。说谢立爱上一个男同学,那孩子是总骚扰她的,陶建成的儿子。非但如此,他还克死奶奶,试图谋杀父亲,是谢立的劫数。
之前他回国,恰好碰到过陶运昌,只记得这孩子确实阴沉,但脑筋挺聪明,自己儿子更是喜欢到不得了。
作为父亲谢飞对谢立有些歉疚,他不在乎他喜欢男的女的,就觉得至少得是个正常的,条件相当的好人。现在陈美娟走了,他多少还是得管管,要是谢立走得太歪,谢飞自认有义务带他走。
可前天在公寓里,好像急着和谢立划开关系,帮谢立计划着出国的陶运昌,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谢飞也说不上来,好像本来压在身上的阴气没有了。不过也难说,或许是换了一身亮色衣服,看起来阳光些的缘故。
谢飞的朋友从副驾上下来,问谢立要不要开开试试,这车很够劲儿,谢立完全不感兴趣,问陶运昌要不要试试。陶运昌看了眼驾驶位上无所谓抽烟的谢飞,点点头说,我想试试。
谢飞闻言看了他一眼,从驾驶座上下来,却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对陶运昌说,“你开着带我转一圈吧。”
陶运昌应下来,快速坐进驾驶位,调整好座椅,只看一眼就发动车开了出去。谢飞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向窗外望去。
陶运昌将车开上镇北通向矮山的通道,谢飞才开口说,“这车不适合跑山。”
陶运昌点点头,“我不上山,也不跑快,山下这条路人少些,谢叔叔有话可以和我说。”
谢飞笑道,“你是比我儿子机灵多了,他是个傻的。”
“谢立比较单纯,没什么弯弯绕绕。”陶运昌说到谢立语气温和起来,又说,“他也不是傻。”
“单纯是要人护着才能单纯。”谢飞叹气道,“美娟把什么都给他了,就不希望他看到世界的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