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被那些窥视的视线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应声。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曲方锐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四周,低声对张景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张景说:“你在前面领路,我去后方盯着那些人。”
曲方锐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张景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在他领口里睡了一路的妩妩醒过来,也感觉到不对劲。
“这里好多邪。”
张景盯着周围的情况,与她低声说话:“邪?”
“邪的来源无人知晓,但活物若是沾染了邪,就会恶念丛生,渐渐变成一个嗜血屠戮的怪物。”
妩妩语气变急:“这里的邪还在蔓延,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张景面露犹豫,在最前方带路的曲方锐忽然示意大家先停下,“我似乎听到了孩童的呼救声。”
其他弟子立即屏息凝神,很快也都听到孩童的哭嚎声。
张景和妩妩相视一眼,唇线抿紧了一瞬,转头对前方的曲方锐说:“过去看看。”
妩妩心中升起不安,但也知道拦不下他,当即化作人形站在他的身前,“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她从发丝中摘下白归晚给她的蝴蝶簪子紧紧握在手里,“这里有二师父留下的灵力,我与你过去不会有事的。”
张景仍在迟疑,但见妩妩目光坚定,最终还是妥协,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曲方锐的带领下,一群弟子严阵以待,跟随着那道逐渐微弱下去的声音不断深入幽暗的狭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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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心这几日因为林不逊的身体状况而焦头烂额,一直顾不上给新皇献剑。
明明每日灵谷从不间断,林不逊却依旧半死不活。
看着林不逊奄奄一息的样子,白逸心怒火中烧,却不能将火气发泄在林不逊身上,只能摔了屋中所有的东西。
白逸心再一次回到林不逊面前,盯着这具还未彻底死透的残破身体恶狠狠地诘问:“明明吃了这么多灵谷,你为什么还不好!”
白逸心目光这几日来愈发得阴鸷,国师府中的下人们跟着提心吊胆。
他捏着一把灵谷朝林不逊伸手,房门却在这时被下人敲响,小心翼翼地通报府上来了新皇派来的宫人。
白逸心披上灰袍出门,听到新皇命他立刻入宫商讨如何处置已经到了皇城之外的叛民,心中更加烦躁,只能带着林不逊赶往皇宫。
到了宫中,他却意识到不对。
一直到了新皇的宫中,看到端坐在大殿中的德欢母子,他瞬间意识到了问题。
宋以凌目光轻蔑:“你这个贱婢之子难道是自知卑贱,才会以灰袍遮掩么?”
“贱婢”二字狠狠刺痛了白逸心的神经,他咬紧牙关,问:“新皇在哪儿?”
宋以凌冷笑:“从今日起,新皇因为身体不适,国务将由长公主代为处置。”
他以为能看到白逸心求饶的样子,却听到白逸心不屑地笑出了声:“你与你母亲的愚蠢和自大真是从未改变。”
宋以凌和德欢的脸色同时一变,就见白逸心看向他们的身后:“陛下,小人今日特地带来了为陛下铸造的利剑,助陛下肃清宫闱!”
新皇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德欢,对白逸心道:“将宝剑呈上来!”
“是!”
接过剑,新皇抚过剑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癫狂,挥剑指向脸上已无血色的华贵美人。
“德欢,你又背叛了朕一次。”
新帝望着这张依旧美丽的面容,手中长剑的剑尖转向德欢身边的宋以凌,面容忽地狰狞:“是不是这个贱种带坏了你!”
他又笑了起来:“只要朕将这个贱种杀了,你与我必定还能回到从前!”
德欢闻言立刻护在宋以凌的身前,“你若是杀了他,我也会死!”
新帝冷哼:“由不得你!过去就是朕对你太过放任,才让你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今日朕便将这些扰乱了你的东西全都杀了!”
宋以凌面上一沉,刚要上前,却感觉身体出现了问题。
他忽然呕出一口鲜血,德欢感觉到溅在后颈上的温热液体,连忙回头将宋以凌扶住:“怎么回事?宋敏心!快来看看我儿!”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阴影中的宋敏心纹丝不动,只目光冷沉地看着大殿中的这场闹剧。
新帝见此情形刚要大笑,一张嘴也喷出一口鲜血。
宋以凌抬头看向宋敏心:“是你?”
宋敏心面对他的质问反而笑了起来:“是我。”
德欢崩溃地问:“你为何要——”
宋敏心几乎要笑出来眼泪,打断德欢愚蠢的问题:“你真是太高贵了,竟然事到如今还蠢不可及的问我为什么,哈哈,你和你儿子向来自诩身份尊贵,却被你看不起的贱种暗算,真是太可笑了!”
白逸心扶着还在吐血的新皇,突然反应过来:“你在灵谷里动了手脚?”
“是啊。”宋敏心抬手抹掉眼角挤出来的一点水迹,“听闻你从皇帝那里要了不少灵谷,你的主子如今身体如何?”
白逸心眼神阴冷,从新皇手中夺走利剑,飞身朝她攻去:“贱人!我要杀了你!”
宋敏心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