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逸嘉下巴微微抬起,半阖的眼看见应纯吻他的时候睫毛还是颤抖的,心尖上最嫩的位置藤蔓生长,长到覆盖掉最原始的轮廓。
这一次,春天是在他心里先到来的。
女孩亲吻的动作很慢,总在一个位置碾咬很多次,靳逸嘉被她磨得浑身发热,直至再也不想等下去,一只手上移到她的耳廓,指腹挑逗似的触碰。
应纯猝不及防被他碰耳朵,一下子惊慌离开他的唇:“靳逸嘉,痒。”
唇上失去原本覆盖的柔软,他不太满意地抿了下嘴,双手抱着她走到床边,然后放下她。
应纯陷在床上,仰头看着靳逸嘉,双眼虽然还是红的,不过情绪比刚才稳定许多。
靳逸嘉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坐在她旁边,额发垂在眼前,稍显落寞。
“靳逸嘉。”
旁边女孩在喊他。
他扭头,应纯伸手捧住他的脸,微弱灯光下,她好像是来到他身边披着光的天使。
靳逸嘉心头微动,听见她说。
“我在爱你。”
四个字,靳逸嘉心神俱震,唇瓣翕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半晌,他轻轻抬眼,瞳孔中隐隐滚动氤氲水光。
怎么办,感觉有点忍不住想哭了。
喉结微动,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你还哄我吗?”
一副有点委屈的小狗样,女孩看着,只感觉心脏无尽沉坠下陷。
应纯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双手移到他肩膀两侧,微微发力,靳逸嘉配合倒在床上,任由她手臂横在自己脸颊两侧。
“哄。”
说完这个字,应纯上身下沉,原本被她挽在耳后的头发再次不太乖的垂落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黑色发丝混着薄光微微泛着光泽,好像能一下子缠绕进他心里。
女孩身上的甜香味再次漫进唇齿,彼此交织的呼吸里仿若有细小的糖粒化开,然后像清凌凌的初雪一样簌簌落下,被火光吞噬,不断升温。
好像夜晚才刚开始。
好像幸福也才刚开始。
……
后半夜凌晨三点的时候,靳逸嘉才伸手扯掉床头柜上的台灯,屋子里变为一片漆黑,可这一晚却和之前的每一晚都不同,他不用偏头,就能听见应纯的呼吸。
近到他终于可感觉到,自己已经融入到她的世界里了。
身边的人微微有了动作他就扭头去看,见女孩只是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挑开嘴边的头发,然后转了下小脑袋沉沉睡去,他不自觉弯唇,沉默盯着天花板。
突然想起一件事。
2016年夏天,他和女孩一起步入高二,只是因为分科原因班级不在一起。
2016年9月29日,《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电影正式在大陆上映。
大般买了两张票,和他一起去看的,现在不太能记得清电影的情节,只记得大般把因为哭流的鼻涕纸塞满了整个爆米花桶。
散场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为什么燕子要和猪头分手。
没过几天,学校开始传起一个梗,来源于这个电影。
他没有关注过,直到某一天下早操的时候,广播里放起了《晴天》,身着校服的男男女女结伴往教学楼里走,靳逸嘉一眼就看见了正和旁边女生说话的应纯。
露出的半张侧脸在晨辉中格外耀眼,他们之间没隔几米,他的目光还是如此小心落在她身上。
他正想着事,大般从身后气喘吁吁跑过来,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后面对着他倒着走,走到和应纯并排的位置。
大般笑着朝他喊了句:“靳逸嘉,你猜我刚才干什么过去了?”
他呼吸一滞,视线下意识转到女孩的身上,她似乎没听见大般这句话。
一边庆幸,一边失落,靳逸嘉还被泡在情绪里,漫不经心问:“干什么?”
大般笑得开怀且狡诈——
“我刚才路过了你的全世界。”
周围的人都在哄笑,说大般这个梗真的太过老土,土到让人想起都会忍不住笑的程度。
大般经不起激将法,直接找刚才嘲笑他的人理论,闹作一团。
而只有他在恍然中走过一遭,这次视线落到女孩的身上时,眼里荡开笑意。
想到这,靳逸嘉微微侧身,伸手将一旁的应纯揽进怀里,他动作不大,可还是让女孩醒了几分。
她眼睛都没睁开,在他的怀里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嘴里还念叨着:“靳逸嘉,好好睡觉,别捣乱。”
夜晚寂悄,应纯的呼吸逐渐均匀,陷入沉睡,可是揽着她的靳逸嘉并没有什么困意。
他的头微微下垂,嘴唇在女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心底落下一句话,像是等待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回音——
嗯,我的全世界。
原来在那个肩膀都不够宽阔的年纪里,在那个对“全世界”都没有概念的年纪里。
在那个说什么誓言都幼稚的年纪里,在那个对不经意间心动的人喜欢了很久的年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