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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黛黛道:“这段时日, 岑望会暂留在太墟宗。”
  石屹道人神情一变, 转眸看向秦胥:“宗主,你初初醒来, 不知近日发生何事,太墟宗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与魔为伍……”
  “我无需知道发生何事, ”秦胥的声音极为冷淡,他看了眼秦黛黛, “依少宗主说得办。”
  秦黛黛微怔,抬眸看向他。
  “宗主!”石屹道人还欲说些什么,善渊长老走上前,打断了他,“宗主自有其考量。”
  “可长老,那岑望……”
  “宗主与靖华道君交手了。”善渊长老轻声道。
  石屹道人大惊。
  善渊长老看了眼秦胥,又看向他身侧的秦黛黛,心中隐隐猜到了宗主的想法。
  这个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太墟宗的男子,许是在此次新生后,也想……去不分对错地纵容一番曾亏欠的人。
  因岑望先前曾在醉玉峰待过,眼下他的不少衣物、灵药都在那边,秦黛黛便将其再次安置在了自己的醉玉峰,除长老外,未曾知会任何人。
  太墟宗内关于岑望的传闻同样多得听不过来,只是岑望到底曾是太墟宗的恩人,争议声比外界好了许多。
  往日里的天之骄子,如今成了众人口中卑劣低下、杀人如麻的魔头,秦黛黛本想顺手封了岑望的听觉,却被他抬手阻拦了。
  直到回到寝房,秦黛黛看着他苍白如鬼的脸色,只当他在意那些人的言论,沉默片刻方道:“他们仍对你有所误解,待误会解除便好了。”
  岑望似有不解,待反应过来只无谓地笑了下,良久笑意渐渐收敛,哑声道:“对不起。”
  秦黛黛困惑地看向他。
  岑望眼神低垂:“你那时也是这般吧?”
  “什么?”
  “我悔婚后,”岑望自嘲一笑,眼眶泛红,“修界皆传你的风言风语,你……会不会很难过?”
  那时,她满心欢喜地等着心仪的郎君前来提亲,却等到了混账的他。
  秦黛黛没想到他竟在想这件事:“最初的确有些难过,甚至还想要报复你。”
  想到那纸极品引雷符,她不觉笑了笑:“后来,也便没感觉了。”
  岑望抬头看着她,于她,也许“没感觉了”,可于他而言,惩罚似乎才刚刚开始。
  是他将她陷于那种境地,如今,这些恶意的诅咒与恨意,都是他应得的,所以他该受着。
  秦黛黛不知岑望心中作何想法,只道:“乐游长老一会儿便来为你查探身子,你当好生养伤,待将先魔印记消去,便能恢复往日模样。”
  岑望听话地点头。
  偌大的寝房因无人言语顷刻静了下来。
  恰逢窗外传来几声灵鹤的长鸣,岑望循声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灵兽一生只择一次主人。”
  “嗯?”
  岑望的嗓音很轻:“你收留了我,黛黛。”
  “所以往后,即便是死,我也会留在你身边。”
  秦黛黛诧异地看向他,如今的岑望像一只忐忑不安的小兽,在等着她的回应。
  可当迎上他仍隐隐泛红的眼尾,秦黛黛只觉得如今多了先魔印记的他,比平日里更带了几丝让人不敢直视的绮艳,心口一跳,避开了他的目光,胡乱应了一声。
  幸而乐游长老很快来到,秦黛黛不便留在屋内,飞快地起身走了出去。
  岑望不舍地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抬手抚了抚眉间的红线……
  秦黛黛没想到秦胥会随乐游长老一并前来。
  乐游长老进屋为岑望疗伤之际,秦胥便站在醉玉峰的峰顶,眺望着远处的雾海云浪。
  秦黛黛默了默,方才飞上前。
  “升元婴境了?”秦胥的声音很轻,带着些与他不符的低柔。
  “嗯。”
  秦胥静了静:“你做得很好。”
  不论是打理太墟宗,还是她自身的修行。
  以往他只想在自己寻到听荷的一魂前,为她尽快寻一处庇护之所,却从未想过,她自己本也可以独当一面。
  秦黛黛这一次没有说话。
  她想起很久之前,她强撑着残缺的灵根升筑基境时,除了想要配得上那个少年,其实还想得到一句来自秦胥的赞赏,可那时,他不过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不必如此”。
  如今再得到这句迟来的赞赏,心中的感触已然淡了许多。
  “你母亲……”提及这三字,秦胥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临走前,说了什么?”
  秦黛黛长睫轻颤,垂下眼帘,回忆着和阿娘的最后一次见面:“阿娘说……”
  “太墟宗的风景,没有千山美。”
  “她想回千山了。”
  秦胥的身躯僵在原处,长久的一动不动。
  山风吹来,秦黛黛顺着身侧雪白的道袍转眸望去,第一次在秦胥的脸上,看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色。
  不知多久,秦胥轻声呢喃:“她悔了。”
  “她是该悔的……”
  秦黛黛这一次再未言语。
  在峰顶不知立了多久,直到乐游长老从房中走出,秦黛黛方才离开。
  本想去探望岑望,可想到方才他扬着眉梢看自己的模样,秦黛黛心中一悸,继而生硬地移开脚步,径自去了缥缈峰的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