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七点,昨日审查局说会派来的人已经站在你家门口,你的光脑疯狂的振动,帮还没清醒过来的你强制开机,好让你能以一个较为正常的形象去见人。
脑子像被搅成一团浆糊,不从床上坐起来大概率会倒头继续睡,你尝试把眼皮撑开,干涩又刺痛的感觉让你又把眼睛紧紧闭上,只得眯着眼挪到床边,用脚勾起拖鞋。
“请等一下,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你边走向洗手间边用光脑对门外的人说。
勉强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单梳了下头,又打了个哈欠,接了一手的水泼到自己脸上,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怕别人等急,你套上一件宽松的休闲服就匆匆下楼,解开门锁。
“你好,刘若涵小姐。”
他的声音……
你心脏莫名收缩了一下,不敢再把门往外推,只是稍微探出个脑袋,想观察一下那个工作人员。
你彻底清醒了。
一张你熟悉到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
这一下带来的冲击力可不知道是冷水的几百倍。
大脑立刻做出反应,你迫切的拉上门,却被他迅速抓住门框的手拦下,发出“哐”的一声响。
“刘小姐,我有权进入你的房子。”
他重新拉开了门,站在玄关处欣赏你被吓到的样子,揉了揉被砸的有点发肿的手背,顺便给你看了他的通行证——顶级通行证,那个审查局的人也不过是高级而已。
这是大高官才会有的身份证明,而且他还是中央的人,也就是说,合理限度内,他想要调查你,你就必须服从。
你知道你无处可逃了,但你还有最后的底牌,至少现在,你还可以装作不认识他来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他八角式警帽上的金标闪闪发光,一套紧身的深蓝色制服很好的衬托出他优越的肌肉线条。
“刘若涵小姐,你涉嫌诈骗大量星币。”
“请跟我走一趟吧?”
他从腰上解下一副银手铐,要你伸出手。
尽管再不情愿,你也只能把自己的手递到他面前,等着他把手铐拷上。
“请把手放在后背上。”
“警官,我只是涉嫌诈骗而已,没必要吧……”
要是你的罪名是个杀人纵火的也就算了,可你的行为甚至还没做实,而且一点攻击性都不掺边。
“请听从指令,刘小姐。”
手铐咔哒一声锁上,冰冷的金属在你跟着他上车时不断撞击手腕。
他礼貌的为你拉开车门,柔软的坐垫上,你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没买几天的房子。
事情发生的太快,你来不及反应。
你从阿洛斯回到米尔克特之前,特意把地址定在不是主城的地方,为的就是能够多躲一会,给你再多一点构思逃跑计划的时间,等到这里呆不下去了,你就跑到其他城市。
你想到他可能会找到你,但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你低着头下了车,各种的视线朝你投来,小声的议论着,猜想你是犯了什么罪,竟然让中央的执政官丢下最近的考评,从主城赶过来抓你。
审问室内,他为你解下镣铐,你自觉的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不敢正眼看他。
“刘小姐,据证人提供的报告显示,你曾在五年前实行诈骗后畏罪潜逃,情况是否属实?”
他一手支着头,看向桌面上摆放的资料,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在跟你闲聊一样。
“警官,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你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身体却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指甲紧紧的掐住手皮,仿佛这样能让你更加清醒,以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紧张。
你连心脏是怎样在胸腔中跳动的都感受得到。
未知带来的恐惧毫无上线,就像一盘棋局,你完全不知道对手下一步会走哪里。
他的变化很大,大到你甚至可以觉得他是一个披着别人的皮,但偷偷换了内芯的另一个人。
以前你可以立马推断出他的想法,不用猜测——就算你错了,他也会惯着你,照着你的方向走。
“刘小姐,你知道在这里,狡辩是没用的。”
“我们手上有充足的证据,足以对你进行审判,你现在承认的话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可以考虑对你减刑。”
他说话的语气也和五年前的那个他大相径庭,强势又不容拒绝。
“警官,我还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没有骗过谁。”
你尽量不说多余的话,问什么答什么。
他明显对你不耐烦,一个夹板甩过来,稳稳的落在你面前的小桌子上。
“认识吗?”
夹板上是一份个人信息资料,姓名,红底的大头贴,出生年月日,人生经历,最后停在新纪元321年。
照片上的人似乎不太会笑,连面对镜头都很勉强,显得极为不自然。
“认识。”
“证人在321年4月14日报的案,从时间上来看,那时候你已经到阿洛斯避风头去了吧。”
“警官,我是在1月25日前往阿洛斯的,假如真的是我做的,为什么这个人,要在我走的差不多三个月后才来报案呢?”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你小心的分析他的一字一句,抓住一个疑点就转防守为攻击。
他明显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在这种公共场所的话,他很可能会把你按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吧。
“刘小姐,具体情况想必你最清楚,还是说,你需要我来提醒你,让你回忆起你的过往?”
“317年进入米尔克特中心学院,报选经济专业,318年与证人开始接触,321年毕业,学院分配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给你,但你没有要。”
“对吧?”
“是,我是跟他认识,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在321年1月25日获得了一笔巨大的财产,具体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
“警官,就算你对我的星币来源表示怀疑,我还是坚持刚才的观点,为什么证人不选择在1月25日报案而是在4月14日才上报呢?”
“证人傻得可怜,以为你只是有急事,暂时没法联络他而已,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你早就离开了——”
“你希望我这样讲是吗?!”
他用力拍打桌面站起,情绪激动的样子吓得你呆愣住,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本来想,只要你承认,我可以撤诉,我可以不要你给我道歉,我甚至可以陪你继续演下去到你满意……”
“你以为你换了个名字,变成别的样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你是觉得我认不出你吗?!”
“还是说你要我把你这些小伎俩全部拆穿你才开心?!”
他急剧的喘气,盯着你的反应。
你还是没有看他,你没有那份直面他的勇气。
他似是被抽掉了力气,要倒下去了。
他没有再发怒,只是苦涩的笑着,用难以言喻的,带着复杂情感的目光看向你。
“你好狠啊。”
“秋婉——”
你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