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琉璃瓦、冬天用的炭盆、提供给军队的罐头干粮,没有她,朕靠你们几个只会惦记后宫、生怕朕活得太滋润的佞臣将大楚收服?”
听到佞臣两字,众人提起的心直接沉到谷底,冰凉刺骨,心知自己此生恐怕再也不会得到陛下的重用了。
怎么就赶上这个时候?前几回旁人提起,陛下只摆手拒绝,三言两语就掀过,可轮到他们就……
钟觉予气得手直抖,又骂道:“为大梁?朕给你个机会,你说说你这些年为大梁做了什么?!”
她自从登基之后,钟觉予便鲜少有这种的时刻,大多时候都无法让人察觉到她的喜怒情绪,无法轻易揣摩,像如今这种,将怒气尽数显露在眉眼的时刻,还是登基之后的头一回。
愣头青终于有些怕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而钟觉予讥讽一笑,接道:“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朕替你说。”
“王何,宣武六年进士,头一年就被封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至今已过去六年,官职却停滞不前,不曾有丝毫变化,往日进言,只知道缩在后头,不然就是冒出一些半点用都没有的圣人言论。”
钟觉予话音一转,语气更冷,讽刺道:“好有用啊?”
“对前朝的政事无能为力,就将主意打到后宫了来对吧。”
钟觉予点了点头,便道:“朕突然想知道前朝还有多少人,如同你一样终日碌碌,只会搞这些歪门邪道!”
“传朕旨意,往后每三年,大梁就对朝臣进行一次考核,不合格者撤销一切职务,赶出京城。”
这话一落,众人惊恐不已,此举一出,他们岂不要其他官员恨死!原本老老实实就能守住的乌纱帽,现在每三年就有失去的可能。
钟觉予扭头看向另一边,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喊道:“姚千星、陆文君、赵俊义、田灵仙官降两品,停职断俸半年,留在家中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外出。”
“至于王何……”钟觉予扭回头看向他,便道:“免除所有职位,明日就滚出京城,终生不得入京。”
钟觉予指了指地上的画像,补充道:“另外命人彻查这些画像,上头的人是否曾与这些人有所勾结,企图以这种方式进入后宫。”
“若有所勾结,按律法惩戒,且家族上下三代不允参加科考。”
众人皆骇然,这还是钟觉予登基十年以来,头一回那么严厉,能与之相比的,只有之前处理刺杀先皇的洛家,还有与其勾结的同党家族,剥夺以往全部荣耀,收回房屋田地、名下全部财产,往后三代不得读书科考。
民间曾有小道消息,说是与洛家有所牵连的家族众多,但只有想与洛家结亲,有意求娶洛月卿的家族受罚。
众人往日只当无稽之谈,眼下却突然想起,却觉得这可能性极大,毕竟这十年有不少人冲撞过陛下,更有甚者,竟斥责陛下谋杀兄长,篡夺皇位。
可陛下却不曾怪罪,只让人将对方带走,之后就没了下文。
只有牵扯到洛月卿,钟觉予才会如此动怒。
众人终于想明白,当即面色灰白,心知再求饶也无用。
那愣头青也瘫坐在地,钟觉予已先声夺人,提起他这些年毫无作为的事,他就算现在往墙壁上撞,也只能落得一个滑稽小丑的名头,更别说什么青史留名。
钟觉予不管他们如何想,又喝道:“来人,摆驾,朕要去寻皇后。”
那侍从急忙磕了一个头,就往屋外跑去。
钟觉予又看向另一人,说:“告诉百官,皇后一日不回,朕一日不回宫,朝中所有事务由孟相、皇太女代理。”
向来勤勉的陛下竟要因此事,罢朝出宫!
陛下这是要让他们留下千古骂名啊!
这些人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彻底趴在地上,还有一相对年老者,直接被气晕过去。
不曾被动刑,伤其筋骨,但却让他们往后每每想起都如刀割一般。
“陛下……”王何张了张嘴,眼神无神没有焦距,好像是凭本能说出。
钟觉予却不曾理会,大步往外走去,被风掀起的衣角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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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玄妙观。
玄靴踏上青石台阶,身后青山重叠相映,翠鸟清脆响声环绕着耳边,相隔十年再踏入此处,身份境地都大有不同,而景色却依旧。
钟觉予挥退想要跟上来的道长,径直就往她们曾住过的小院走。
如今洛月卿身份已不同,就算是要离宫出走,身后也跟着一批人,比如阮鹤、李时归,劝阻不成就跟在她身边,时刻给钟觉予通风报信。
还没有找到门前,就听见李时归一声声夸张的大喊声,甚至连一向沉稳的阮鹤都在嚷嚷。
“娘娘三思啊,您要是出家,陛下她怎么办啊?”
“陛下怎么可能同意,您别乱想,哎!哎!您别啊。”
钟觉予头皮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推开门。
往里头看,那可真是一个鸡飞狗跳,洛月卿已换了一身道袍,手拿着蒲团追着老观长跑,李时归、阮鹤两人跟在身后,极力阻拦。
就是可怜老道长,七老八十了还得到处闪躲,生怕洛月卿跪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