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蔺远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眼底是化不开的青霜,“为什么厨下的狗会出现在这里?”
常林等人也不知道原因,被问到也不敢多言。
“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有,今天看园子的人全都去领罚!”
“是。”下人们全都缩着脖子答道。
领完了罚,常林请的大夫上前,点墨也跟着站到了蔺远的身边,见识了刚刚的情形,倒更加不敢泄漏一丝情绪让他发觉。
好在蔺远也没空注意到她。
另一边的席上,玉湖匆匆走到冯玉瑶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冯玉瑶一愣,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也跟着去了后院。
主仆二人走到隐秘处,冯玉瑶这才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天衣无缝了吗?”
玉湖苦着一张脸:“奴婢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明明就在点墨的衣物上撒了东西的,没想到那狗没去咬她,反而冲上去要咬蔺小姐,最后又阴错阳差地咬了蔺大人。”
“什么?”冯玉瑶上前紧紧地抓住玉湖的手臂,“怎么还把大人给咬了?他没事吗?”
说罢,竟也等不及玉湖回答,转身就急匆匆地往仁清居赶去。
大夫看完了诊,常林就扶着人回去了,此刻人都聚在仁清居伺候蔺远上药和包扎伤口。
“爷,冯小姐在门外想看看您。”常林低眉回道。
蔺远专心看着大夫包扎,头也没抬地道:“让她回吧,就说我没什么事。”
“可……冯小姐说要亲眼看看您的情况,这样才好去安慰小姐。”
蔺远迟疑片刻,想到蔺云萝被红乔他们带回去哭得满面泪水的模样还是心软了:“罢了,让她进来吧。”
冯玉瑶进来后第一眼就看见点墨端着纱布和药粉,一脸小意地在他身边的模样。
她看过去,蔺远脱了半边衣袖,手臂上现在包上了厚厚的纱布,看不见伤口的模样。
她的目光回转,又落在了点墨的身上,隐秘地恨了她一眼之后才走到稍近一些的位置:“大人,您伤势如何了?”
“无事,你这就去看看言言吧。”蔺远意味深长地又说了一句,“别忘了你是怎么才定下的亲,只有言言好了你才能好。”
冯玉瑶本来欲出口的话噎在了口中,脸色也变得青白,施礼道了句“大人放心”后就不得不赶往灵犀阁去了。
“小姐,大人这是何意?”玉湖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难道您还不够照顾蔺小姐吗?您在那个傻子身上白白浪费了多少年华,又对蔺大人一往情深,他怎么能这么说您呢……”
话音未落,冯玉瑶反手就给了玉湖一耳光:“你懂什么?对他一往情深的又何止我一个?别说蔺云萝只是个能自理的傻子,就是个瘫子,为了他我也可以忍。”
“而且就算讨厌她,现在也不是对付她的好时机。”
冯玉瑶当然是讨厌蔺云萝的。
不止是因为嫉妒她的好命,还因为她自己。
两年多以来,因为要讨好蔺云萝,云京的小姐们都在私底下嘲笑她是专门给蔺云萝提鞋的,就为了让她家能得好处。
更深一层来想,蔺云萝占据了蔺远全部的爱,为了她自己和她以后的孩子能在蔺远心上有一席之地,她也不可能这样无怨无悔地照顾蔺云萝。
只是她分得清轻重缓急,也清楚地知道现在蔺云萝的价值。
玉湖吃了一巴掌,再不敢多说了。
主仆二人刚到灵犀阁外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
“陈嬷嬷,我想去看爹爹……”她说着,一面用手掌去揩脸上的泪水。
陈嬷嬷也手足无措。
她一直照顾着蔺云萝,从没有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可是蔺远的命令在那里,她又不敢真的让她跑了出去。
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冯玉瑶进来了。
她的一身青衣,外面披了件薄纱衬着,清丽无双,在一水的暗色衣服的老嬷嬷们中间极为显眼。
“冯姐姐,你快跟陈嬷嬷和柳嬷嬷说一下吧,言言只是去看爹爹,不会乱跑,也不会调皮捣蛋的。”
冯玉瑶也想赶紧回去仁清居,探一探那边查探的进展。刚才她是真的担心蔺远,看过他没有大碍之后就想试探一下这件事,可没想到刚进门,才看了他一眼就被他赶过来了这里。
她眼珠一转,故作沉吟地道:“云萝妹妹你别担心,蔺大人现在已经没事了。现在只需要大夫开了药服了,后面再注意按时换药就好了……”
冯玉瑶对于蔺云萝来说,要吃大夫开的苦苦的药就是很严重的了。故而她这么一说,蔺云萝更加哭声不止,吵着要去看蔺远。
冯玉瑶故作无奈地对着两个嬷嬷道:“要不然这样吧,由我带着云萝妹妹去探望大人。有我在,大人想必也不会苛责云萝妹妹的。”
两位嬷嬷一听:说得也有道理!冯小姐总是要嫁进来的,况且她还是爷亲自选的,想来她的话爷肯定是听的。带小姐去看看也好,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哭下去,嗓子都要哭不好了。
冯玉瑶带着人刚走到仁清居,蔺云萝就像一阵风似的挂进了内室。
“爹爹!”蔺云萝扑倒了他的身边,伏在他的膝盖上,“你疼不疼?言言来看你了!”
“傻丫头,爹爹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一会看到伤口再吓到你。”
冯玉瑶正要顺势请罪,却被蔺云萝抢白,再一瞧蔺远也没有要搭理她的心思,也就忍着气不便再开口了。
她的目光一转,忽见一旁的点墨看见蔺云萝进来露出了一种很奇异的神色。
蔺云萝道:“都怪言言不好,肯定是今天言言和大黑抢玩具,大黑才会生气了要咬言言……”
蔺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告诉爹爹,你为什么要抢大黑的玩具?你又是怎么认识大黑的,它不是厨下的嬷嬷养来看家护院的吗?”
说到这个蔺云萝更加委屈了:“不是言言抢大黑的玩具,是大黑抢了言言的绣球,言言才会去抢回来的……可是大黑把爹爹咬了……”
绣球?蔺远咀嚼着这两个字,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常林一眼,后者会意悄悄离去。
点墨见此,心头猛地一跳,也顾不上心里的小九九了,端着药碗上前装作无意地打断了父女二人的谈话。
她想得明白,蔺云萝是个傻的,这一打断后面要说什么也就忘了,再过两天说不定连整件事都会忘到脑后了,那样爷又从哪里去查线索呢?
果然,蔺云萝看见药碗摇摇头,一退就两手抱着蔺远的腰,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下腹。
“言言,快起来,你这样爹爹怎么喝药?”蔺远的脸有些发胀,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蔺云萝无奈抬头,手还缠在他的腰上,耸着鼻子道:“那爹爹喝吧,我看着爹爹喝,喝完了我给爹爹拿蜜果子吃。”
“你以为爹爹跟你一样啊?”他失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蔺云萝也不管他的话,自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拿了两粒蜜果子出来塞进了蔺远的口中。
“吃吧吃吧,爹爹,吃了就不苦了。”
蔺远嘴角含笑,一下一下地慢慢摸着她的头顶,心中充满了饱胀的情感,但却没有开口说,只要你在爹爹什么,爹爹什么都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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