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袋子有千斤重,坠得柏葭难以承受。
车子启动,沉重的轰鸣声,仿佛奔流的江水穿梭在峡谷之中,柏葭看着即将离去的人,心中生出一股慌乱。
这种情绪不易被察觉,却轻易地占据身体。
她溘然冲过去,挡在裴宿羿的必经路的前方。车子猛然刹停,急促到整个车身向前探了头。
裴宿羿刹车踩得死,人是直接趴在了方向盘上。停车、下车动作一气呵成,清隽的眉头紧锁,带着显然的愤怒。
“你不要命了?”他的质问柏葭明显感觉到在压抑怒气。
“要。”柏葭语气略显心虚,“但是我有话对你说。”
她现在的模样看在裴宿羿眼里就是窝囊,不喜欢她这样,面对自己,他希望柏葭永远自信大方。
这下看清楚她脸上的伤,原本还在心中怪她,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白皙的脸上仿佛被颜色晕染,眼圈的斑斑点点,嘴角洇散的红,使他目色心疼中另带着明显的冷色。
想要伸出的手,被他生生压了回去。两人不在路中间但也挡路,这样僵持下去不好看,裴宿羿说,“上车聊。”
柏葭同意。
车子出了小区,行驶的方向也越来越熟悉,两个人却迟迟没人主动开口。
这座钢筋森林,渐渐失去温度,虽然明亮却冰冷。
最后车子刹停在停车场,一路上沉默寡言。车仿佛一座牢笼,困住两个人。
地下停车场灯光不亮,车子熄灭,勉强能看清周围。
礼物袋子在柏葭手中收紧,坐在车上那一刻,她决定如果裴宿羿问她就实话实说。
问题迟迟没来,柏葭率先憋不住,“你没有要问的吗?”
裴宿羿轻点方向盘的手指顿住,沉默了片刻,嗓音沙哑反问她,“你想说吗?”
柏葭虚无地张了嘴,没有发出声音,她莫名地点了头,做了一系列动作发现都是徒劳。
旁边的人却完全接收她慌乱的一切,“是我问什么你都回答么?。”
柏葭犹豫了一下,“是。”
昏暗中听到一声浅笑,“那你先看看手里的礼物喜不喜欢。”
柏葭低头看手里的盒子,每次他回来,总会给她带来或大或小的东西,每一件对他来讲都是无比贵重,无论是从什么方面讲。
她拆开,趁着外面微弱的亮度,看到是一个玉镯。对于玉她没有研究,甚至看不出来好坏,但是眼前的这个镯子,温润地躺在丝绸铺陈的盒子里,似冰棺中沉睡的美人,柔和透亮。
“喜欢吗?”
柏葭下意识想回太贵重,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不能总是扫兴,发至内心的回答,“喜欢。”
“喜欢就戴上。”裴宿羿侧身拿出她手里的玉镯,帮她戴在手腕。
清透的玉镯和皮肤碰撞,清凉沁入身体,乳白的玉色和手腕的白皙相得益彰,衬得纤细柔软。
戴好后,裴宿羿并没有撤回身子,反而是却靠越近。一双眼睛认真炙热,仔细检查她脸上的伤,每一处淤青都让人揪心。
左手撑在她身旁,右手去轻轻抚摸。指尖微凉划过伤处,仿佛空中落下一滴雨水,让人以为是错觉。
“疼吗?”裴宿羿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心疼。
柏葭摇摇头,“不疼了。”
裴宿羿叹口气,坐了回去,“说说怎么回事吧。”
话要从哪里开始说呢?柏葭迷茫。
地下室驶进来好几辆车,在柏葭考虑如何开口的这段时间制造了动静,不至于过于安静。
周围再次静下来。裴宿羿等着她开口。
此刻柏葭才觉得,世上最难的事竟然是开口讲话。
于是避重就轻,“今天应玥给我打电话说遇到了点事,找我帮忙,然后就发生了点意外。”
“没了?”裴宿羿等她讲意外是什么,久久没有等到后续。
柏葭盯着面前的白墙点头,“嗯。”
“这是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柏葭缄口不语。
裴宿羿拿她没办法,语气中有深深的无奈,“柏葭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是你觉得我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不是。”柏葭抢先回答,“就是因为你太值得信任了,所以才不敢说。”
“这是什么道理?”裴宿羿闻言气急反笑,“太信任了才不说,柏葭你说我听这话是该开心还是生气?”
话落,裴宿羿陷入思考,刚刚思绪全在她为何受伤上,现在冷静捋了捋,她不愿意说的事情,多少和应珩有关系,结合在她家楼下看见那人,原因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裴宿羿丧气地靠在座椅上,烦躁的几乎抓狂,“和他有关是吗?”
手上的玉镯怎么也暖不热,冰凉侵入肌肤,柏葭把手俯在上面。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心里都门清,话敞开了,反倒放松了不少,她也直说,“有关。”
裴宿羿随意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卷起的衬衫下手臂青筋凸起。
手机屏幕的冷光,在晦暗的车内显得异常刺眼,裴宿羿打开消息,眯起眸子,露出危险的光芒,多余的话没有说,径直下了车。
柏葭随后跟上。
电梯上行,气氛诡异。
柏葭猜测七八,却不敢去问。
房门打开,裴宿羿将人欺压在墙上,黑暗中眸子如此明亮,柏葭看得清楚,听他声音压成一条线,“柏葭我真不如他吗?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没等柏葭开口,凌冽不给人留余地的吻欺压上来。
舌根搅动舌根,缠绕在一起,仿佛蛇的交媾,生怕分离,越绕越紧,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