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魔力潮的跌宕起伏,消失的火元素之主,这种种迹象告诉着路禹,祂在努力让一切变得更好。
“在后悔当初选择了我,没有选择那本册子?”须臾打趣着旧事重提。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后悔吗?”躺在神殿外的长椅之上,路禹随手变出了茶点,一如当年塞格罗一般。
须臾明知道是假的,但也不介意欺骗下自己,美滋滋地享用了起来。
“他们都在干什么?”
“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眠,偶尔苏醒就通过我在晨曦里闲逛,这种形式的直播让他们很开心。”须臾说,“你收服血肉祭司恰到好处,每每苏醒,大家都能欣赏到她和钢琴闹腾,算是百看不厌的小剧场。”
“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我,还有召唤组会经常把他们喊出来玩的。”
“虽然我不是这么个意思,但这个回答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经历了与俄偌恩一战后,召唤物们有些马放南山的意味,而路禹的召唤物也开始适应这种悠哉,他们出场最多的是车车、鱼丸、噬魔树、审判官、知识之书、惑心者以及小灾厄。
车车不难理解,作为路禹成名召唤物,有着自己的信仰与眷属,在晨曦人中人气也很高。
鱼丸以转化侵蚀的鲜明特点受到了一些魔力充裕的召唤师青睐。
噬魔树则是危急时刻能救大命的召唤物,区域禁魔,用了都说好,不想练都不行。
审判官标准黑手套,脏活累活狠活都接,主打一个你可以不召唤,但你必须懂召唤。
知识之书,魔力吞噬者,有多少魔力吃光多少魔力,不具备丰富的魔法,使用它等同于召唤一个哑炮,按道理是不会有高人气的,但它的实际用途与不少人想象的略有出入。
由于收录了乐谱与影像就能奏响,因此,它成为了极好的播放器……
惑心者与知识之书一样在使用上出现了一些偏差,因为干扰视线的效果不错,因此是召唤组捉迷藏时出现的常客。
小灾厄……召唤组的女孩子带来了各式各样的衣物、装饰,在她身上点缀。
而男孩子们,路禹已经下达了不允许和自己的召唤物谈恋爱的命令,并将这一条写入了准则中。
但他对这条规定也没有写得太死,毕竟未来,也许真的会有哪个召唤组的后起之秀为了把“虚拟”恋爱谈成,而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
其他没有成为召唤组热门特殊召唤物的个体都有着难以上榜的理由。
比方说,噩梦实体是因为召唤条件限制,必须有一个疯子宿主才能发挥出最大力量,而且容易反噬召唤师,因此被冷落。
须臾说它对此表示了解而且情绪稳定,而路禹的召唤物们闲暇时的另一个娱乐方式就是观摩其本体,一个不断变幻的画板投映出的恐怖画面,等于免票看恐怖电影了。
孵化者、投影之门与之类似,都是需要特定场合才能发挥最大价值的召唤物,因此成了孤寡老人一般的存在。
路禹剩下的召唤物,就属于召唤组听一听就好,还没能力触碰的了。
比如说,钢琴,血肉祭司。
比如说……一号。
它帮助了路禹太多,克洛伦斯的陨落,加斯洛与伪神的毁灭,都有它的身影。
十年前路禹曾说过,会以更加平稳的方式将一号召唤而出,让他不仅存在于路禹的意识之中,化身为记忆的守护者。
许下的承诺已经实现了大半,如今微缩版的大眼珠子静静地漂浮在须臾身旁,这个只对晨曦人会流露出友好,外人多看一眼就会爆炸的萌物,很难让人与疯狂联想在一起。
当然,大多数人意识到的时候,也不需要这种联想能力了。
抚摸着一号,往事涌上心头,路禹思绪万千,看到那双大眼睛开心地眯起,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又能想到,带来毁灭与破坏的一号,在路禹手中,也像是个孩子呢?
“铃铃铃~~~”
“铃铃铃~~~”
悦耳的风铃声驱散了路禹眼神中的迷离。
躺在阳台的长椅上,阳光并不炎热,恰到好处地温暖让他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徜徉神殿的他在璐璐轻声呼唤中醒转,脸颊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是盛着冰好的红豆糕的瓷碟,抬起头,璐璐的脸一点点泛起了灿烂的笑容。
与二十年前一样,她总是很爱笑,也笑得很好看。
“醒了?”
以为路禹刚刚只是睡着的璐璐乐呵呵地挤上软椅。
“你也不嫌热啊。”
璐璐打了个响指,冰风轻而缓地带走炎热,笼罩四周的闷热顷刻消散。
“要善用魔法。”她笑道。
“这口吻,和你才开始教我学魔法时一样。”
“那我可是教出了一个九阶魔法师,召唤先驱啊!”璐璐骄傲地捻着冰凉的豆糕送进嘴里,说是给路禹吃,但还是自己先吃上了。
“是了是了,你的功劳,你的功劳,来,多吃点。”路禹宠溺地笑着,全然不提璐璐以对待天才的方式苛求他,让他头晕目眩的往事。
琐碎的往事,点点滴滴,早已成为今日甜蜜的回忆。
当初他和塞拉都致力于把璐璐从塔妮娅的影响下解脱,成为不依赖任何人,熠熠生辉的深红魔女。
事实上,璐璐做到了,只不过没能坚持多久,就又在塞拉和路禹的照顾下沦陷,如今快四十的她,和两人初次相识时区别不大。
“在我们面前,她永远是个不愿意长大的孩子。”塞拉如此说过,但却也只是感慨,没有了纠正的念头。
有时候,他们也会想,孩子般的心态,也许就是璐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领悟各式魔法奥秘的秘诀。
毕竟,生命拥有最多可能性的瞬间,就是它降生的那一刻,越接近年轻的自己,就能拥有越多的奇迹。
“这么悠哉吗?”推门而入的塞拉瞥见两人挤在小小的躺椅上,撇了撇嘴。
她用水元素为自己敷了一个面膜,洗去汗渍,随手捻起了一枚冰凉的豆糕送进嘴里。
轻轻一摩挲,便在舌尖沙沙地化开,璐璐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是她永远也吃不腻的味道。
塞拉撑在躺椅后,居高临下注视着这两个大白天就腻在一起无所事事的家伙。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璐璐站起来,双手一撑,坐在了阳台扶手之上,任由风把她的发丝吹得凌乱,“很奇怪的梦。”
路禹和塞拉都来了兴趣:“奇怪?”
“对,奇怪。”紧盯着路禹,璐璐嘴角上扬,“我梦到了,你不在的世界。”
煤球璐璐溜进树洞,树洞内空无一人,满腔苦涩无人倾诉,她瑟缩着,吃起松鼠藏起来的口粮。
归家路漫漫,辛苦集齐魔药配方的她花了整整三年才回到了她熟悉的梅拉。
劳伦德故去,塞拉成为教皇,身居高位,敏感的身份,教皇的职责令她必须顾及影响,与璐璐的碰面日益减少。
璐璐,又一次回到了一人一龙的生活。
她选择了离开,这一次,璐璐跑得很远很远,彻底离开了梅拉这片生养她的土地,独自踏上了与凡妮莎类似的道路,并最终成为了凡妮莎。
雪怪作祟,浸染再起,塞拉撮合四大国,力挽狂澜,却身负浸染,成为了半睡半醒的疯兔子。
梦境中璐璐缓缓漫步,一个个片段闪烁而过,短暂地停留中,她看到了更多熟悉的身影。
霍古仍在初识路禹的山脉中沉睡,雾妖百无聊赖的诈骗仍在继续,没心没肺过着每一天。
西格莉德手戴镣铐,饥饿着挥动锄头,购买她的贵族评价她是“很有力气的耕牛”。
法古塔尔在海岛群山之巅孤独地忍受着浸染折磨,最终一睡不起。
诺埃尔继续着自己的荒唐,然而浸染、魔力潮相继到来让他焦头烂额,终其一生,他也只做到了让斯莱戈富饶强大,无力更进一步。
新绿、萸草、紫星等黑衣修女没有机会走向他们选修的,最擅长的职业,塞拉的继任使她们隐没于黑暗,成为了教皇权威的庇护者。
薄暮黄昏在奴隶商人间辗转,最终,他们还是被拆开分售了,薄暮愤怒地嘶喊,可也只能目送黄昏与自己就此别离。
奥尔加四人组在亚斯大混乱后被迫踏足浩瀚炎砂,相继倒毙于绝望的沙海之上。
残酷的魔力潮筛选让深绿海妖无一幸免,薇拉与她的族人至死未能返回大海。
切叶把洞挖得很深很深,因为社恐,她躲过了浸染,躲过了魔力潮,以穴居蜘蛛的形式度过了探索炼金的一生。
夏蕾姆与罗耶分道扬镳,无人抚慰的偏执在罗耶身上爆发,他抽出的刀指向了四大国,而迎接他的,则是帝国意志们投下的阴影。
浊魇如同棋子任人摆布,冲锋陷阵,伤痕累累,却仍将蛊惑她的人当做密友。
在那个没有晨曦的世界,一切都变了。
召唤没有复苏,神殿依旧破败,欧尔库斯苦等数十年,怅然离世。
伊索的和声成为了塞列尔的“神赐之地”。
塞列尔的大征伐成功了,蓝水不复存在,远赴大湿地的征讨令懵懂的蘑菇们成为了战火下的灰烬。
克洛伦斯的结界在魔力潮下分崩离析,须臾挥出了必杀的一剑,终结了轮回,但也燃尽了自己。
赛尔卡洛,尼希尔所憧憬的游戏,仍是一张白纸。
杜尔德兰风云变幻,加斯洛与伪神的侵蚀即将大成,博格特兄弟献祭自我以身入局,凡人之躯匹敌神明,不辱先祖召唤先驱之名。
俄偌恩入侵,梅拉生灵涂炭,雪怪一人成军,难挡无尽虫群……
一切的一切,那么的真实,仿佛它不是梦,而是现实。
梦醒,天仍未亮,璐璐从魔药实验室颤栗着传送回卧室,注视着睡得香甜的路禹与塞拉,她粗重的喘息缓慢平复了下去。
那一刻,她的内心泛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塞拉学着璐璐坐到了护栏的另一侧,俯瞰着晨曦大地:“因为拥有,所以害怕失去,你只是做了个小小的噩梦罢了。”
路禹适时地接话:“即便没有我,塞拉也会带着你寻找到晨曦的。”
“是先找到你。”塞拉没好气地斜了路禹一眼,“不把你这条臭水产找回来,我们该怎么组建晨曦,你不会是想悠哉悠哉地躲起来摸鱼吧?”
愣了片刻,路禹忍俊不禁:“好吧好吧,我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了。”
一唱一和冲散了话题的沉闷与严肃,璐璐欣赏着两人默契万分的配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根本没有什么梦境,有的只是赫萝菈撰写【晨曦之风】时发散思维的产物——没有晨曦领,我们现在会在哪,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原本只是下午茶时闲聊的话题,被小泥巴怂恿后,赫萝菈将这个问题抛向了西格莉德等人。
他们如今听到的假设,正是众人群策群力,共同创作的结果。
“啊~~~不准咬我的耳朵,你们两没听到大家讨论怪我咯?”
嘴上这么说,璐璐却没法真的下力气推开路禹,只能软在路禹的怀里。
这画面让塞拉的耳朵一瞬红透,忍不住胡乱抖动起来。
“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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