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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顾忌着?这边都是女眷,赵怀芥只在停车之前隔着?车帘问了?一声,现在也只是不远不近的立着?,正在解着?马背上的水囊。
  公主府出门,只跟随的侍人仆从便有几十个,桌椅帷帐都是齐备的,只是出门在外,虽能生火,也做不得?什么?正经餐食,只能烧点?热水,配着?吃些冷食点?心。
  苏淼淼见状,便伸手端了?一盘盛着?的攒心盒子,干脆行?了?过去,主动开口?:“表兄用些点?心吧!”
  赵怀芥像是有些诧异,顿了?顿,先倒了?水囊里的水出来洗了?洗手,才?伸手接过,淡淡道了?一声谢。
  苏淼淼看他只是端着?,没有立时就吃的意思,便又?帮他端过来:“表兄尝尝,浅的是甜口?,深的是咸口?,你先尝尝这甜的,都很好吃!”
  [是她前日吃过的点?心]
  这一次赵怀芥的神情显然?就愈发迟疑,他微微垂眸,密密的睫羽在眼下遮出一层阴影,盯着?盒内的四色点?心盯了?几息功夫,才?缓缓拈起第一枚四色糕。
  这四色点?心本就做的小巧,赵怀芥手指修长,一枚放在口?中当真是一点?都不起眼。
  苏淼淼将攒盒又?往上抬,催促似的又?赶着?他吃下了?第二第三个,心下也在有些忍耐:[愈发甜了?……]
  这时最后一枚咸口?的点?心,也被元太子拿在了?手中,只是看模样一下子吃的太多,一时半会还不打算再吃进嘴里。
  苏淼淼见状,便有些可惜放下手下,忽的问道:“表兄从前在山中,是不是听说过我?”
  正在闭口?嚼着?点?心的赵怀芥忽的一顿!
  这会儿的元太子当然?是没法?说话的,苏淼淼原本也就是故意赶在这个时候去问。
  瞧着?赵怀芥有了?反应,苏淼淼又?继续说着?:“这几次里看见表兄,总觉着?十分亲近,倒似是早就认识一般,不过母亲在家里便与我提过表兄,我想着?,或许表兄从前也听过我,也说不定?”
  说罢之后,苏淼淼更是双眼紧紧盯着?的元太子的神色,耳边也在格外留意着?他的心声,只等?着?对方想到关键处,为她解惑。
  赵怀芥微微侧身,在苏淼淼的留意下,能看出他因为自?己的话,原本凝滞的神色,一点?点?放松下来,听到的心声也带出几分叹息:[原来长公主也早就与苏淼淼提起过我,只不知说了?什么?……总不会与我一般,母亲每每提起,都总要?说起日后……]
  一般什么??赵皇后每次提起她,都要?说起日后什么??
  你倒是想完了?啊!
  苏淼淼是想起之前与元太子见面时,她便总觉着?被打量似的,元太子还有过类似[她与母亲说的不一样][与母亲说的一般]的心声,才?故意这样问起。
  谁知道这元太子心里想是想了?,她却没有听着?想要?答案,这话只说一半,反而叫人越发焦急。
  “可是怎么?会呢?表兄离京时,我才?一两岁,这许多年也从没见过,寻常人只怕看见都不认识了?。”
  苏淼淼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她原本就是个取直而行?的干脆性?子,这会儿便索性?出了?杀招:“除非,表兄见我的画像?”
  赵怀芥:!!!
  下一瞬,苏淼淼便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
  第27章
  元太子这一番呛咳, 实在是动静不?轻,连冠玉般的面容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心声就更不?必提,任谁被呛成这模样?, 也顾不得在心里想什么有的没的,只剩难受了。
  另一头的长公主都带着丫鬟们闻声赶了来,又是抚胸, 又是送水,忙活了半晌, 才好容易平息了些。
  一片嘈杂中, 苏淼淼拿着攒盒立在一旁,只觉着自己心虚又碍事。
  直到元太子彻底平息下来, 眼看着是拖不?下去了, 她?才磨磨蹭蹭的上去, 低着头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催着表兄吃点心。”
  赵怀芥也有些狼狈似的扭着头, 掩着口,一时?间却还说不?出话来。
  说话间, 苏淼淼也发现那最后一枚深色点心, 还被元太子在手?里攥着, 只是这一番折腾,也早被揉捏的不?成模样?。
  她?回?过神, 连忙掏出攒盒:“表兄快扔了擦擦手?。”
  赵怀芥摇摇头,却并没有将点心扔盒子里,而?是伸手?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点心包起, 才又轻咳一声,低低回?了一句:“不?, 与你无干。”
  连着三块点心,显然将他噎的不?轻,这会儿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嘶哑,透着几分低沉的惑人。
  苏淼淼莫名的有些赧然:“这点心的确太甜了些,想必也不?合表兄口……”
  “不?,甜而?不?腻,醇厚鲜香,是我无状,也与点心无干。”
  赵怀芥又一次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又清冽
  的确,单单只是点心,顶多是干了些噎嗓子,也就是喝水顺顺的事,哪里就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分明是她?提起画像,元太子才惊惶失态。
  这么想着,还没有问出结果的苏淼淼又忍不?住试探:“是不?是因为我乱说话,表兄才……”
  “失礼了!”
  话未说完,赵怀芥便忽的出声打断了她?:“我身上狼狈,要先去水边整理一番。”
  说罢,他略一拱手?,便干脆转身,朝着装行囊的车厢另一头匆匆行去。
  这模样?,一看就是在故意在躲她?的话,他身高腿长,步子都?快得唯恐他追上一般。
  但?偏偏苏淼淼也没法?拦,她?送去的点心将人呛着了,说不?得渣子都?咳出不?少,去洗漱整理,也是再寻常不?过。
  这次没有问出画册结果,苏淼淼倒也并不?挫败。
  她?先转身去母亲与姐姐处,一面吃了些冷食点心,一面留心瞧着,打算好了只等?着元太子一回?来就接着去问。
  但?元太子这一去,却是直到众人再次动身才回?来,且一回?来,便只说引路,干脆催马行到了队伍最前。
  苏淼淼倒是也带了马的,是一匹枣红的骊马,也是世?间难得的良驹,倒不?是跟不?上,只是山道本就狭窄,前面又排着公主府带出的仆从车马,她?总不?好不?管不?顾超前头硬挤。
  见状,苏淼淼也只得暂且耐了性子,仍旧转身上了马车。
  好在已经?到了稽山,往后的路程便不?太远,母女三人也只闲话了多半时?辰,车外便已经?看见了闪着金光的瑞兽檐角。
  苏淼淼下车后四面瞧了一圈,除了巍峨的宫门,也觉湖光山色,风光怡人,比起宅院里被框起来的蓝天,是另一种打心里的通透开阔。
  这里也终于不?像在国师府时?,一个正经?仆从都?无,还需堂堂太子亲自洒扫待客了。
  众人才到阶下,门内便已迎出了十几个低眉敛目的侍人,牵马迎客,行礼问安。
  苏淼淼倒也并不?意外,她?先前便听母亲提说,这蓬莱宫的前身,本就是前朝一处用来避暑的行宫,占地近千倾,宫殿屋舍延绵叠嶂,珍奇异兽,围场行苑,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比起盛京皇宫都?更雄丽。
  只是后来前朝昏聩,民不?聊生,前朝自顾不?暇,顾不?得行宫,加之战乱时?被义军毁了几次,才破落了下来。
  有前朝行宫的底子,加上当初元宗皇帝驾崩不?久,赵皇后执意出宫修道,陛下为了不?叫旁人以为他刚继兄位便薄待寡嫂,也硬是将赵皇后母子留了三年?,花了大力气将行宫重新?修缮,一应服用廪给,都?仍是按着皇后与太子该有之例,多添了三层每年?送去。
  如此连人带物的供养着,才有眼前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的蓬莱宫。
  唯一的不?好,也就是这地方是用来避暑的,三月的时?候太早了些。
  山间总是要比京中更凉,山涧背阳处,甚至还背着一层未化的冬雪。虽是早春的晌午时?分,但?下车之后,山风拂过,还是清爽得叫人浑身都?是一颤。
  长公主与苏淼淼倒还好,苏卿卿身子弱,就愈发禁不?住寒凉。
  竹影梅花备着夹棉的斗篷,连忙自家姑娘添了一层,饶是她?们?动作够快,只这么一会儿功夫,苏卿卿面颊也显而?易见的白了一层。
  苏淼淼连忙道:“门口风大,咱们?快点进去。”
  “姑母请,表妹请。”
  赵怀芥当前带路,虽未应声,但?脚下却的确比方才略快了几分。
  走近蓬莱宫大门之后,最前也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三清殿,元太子路子沉稳,带着她?们?径直便往东面回?廊绕了过去。
  行至二门,便又迎来了一个穿着半旧的淡色绸布褙子,头发在脑后一丝不?苟的挽了齐整的圆髻的妇人,远远看见元太子后,便福下了身去,规矩行礼:“见过殿下。”
  赵怀芥停了脚步,没有应声,只略略颔首,眉宇之间愈显疏冷。
  妇人打扮虽普通,但?屈膝低头时?的仪态,却如尺子比出来一般,比宫中寻常女官都?更规矩几分,看见后面的长公主,又是一礼:“奴婢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看清来人,面上也有些感?慨:“玉枝,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说罢,也转身对苏淼淼姐妹开口:“这是先赵皇后身边最信重的掌事大宫女,统领宫正司多年?,从无错失。”
  苏淼淼恍然,难怪从外头进来,一路上瞧见的的侍人行止动作都?隐隐带着宫中风范,想来也有不?少都?是如玉枝这般,先帝与赵皇后惯用的宫人私臣,一并带了出来尽忠。
  公主府里出来的女儿,这些见客的礼数自然都?是清楚的,苏淼淼姐妹只当对着姜娘娘身边的女官,都?是客气的唤了一声:“玉枝姑姑。”
  玉枝低头谦让:“公主所言都?是从前旧事,两位姑娘只唤奴婢名字就是。”
  这话显然就只能当成客气了,姐妹两个笑笑,谁也没有应声。
  “姑母舟车劳顿,劳姑姑带客人前去东殿安置。”
  赵怀芥这时?便低低开了口。
  玉枝姑姑神色恭敬:“是。”
  苏淼淼忽的发觉,回?到蓬莱宫之后,元太子身上似乎也有了些说不?出的变化,分明仪态神情还是那样?清冷淡然,但?就是笼罩着一层冷冽的雾气一样?,总觉着……更冷了?
  总之,先前的元太子虽顶着太子之名,也叫人不?敢冒犯,但?苏淼淼只觉着他更像是一位缥缈仙人。
  但?此刻立在蓬莱宫内,看着面前的赵怀芥吩咐玉枝时?,即便身上仍是拙朴素净的直缀玄袍,但?苏淼淼却莫名的察觉出了一丝天潢贵胄的尊贵威势——
  他简直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太子。
  耳听着元太子已经?在请母亲好好休息,定好了明日再去先皇后灵前祭拜。
  苏淼淼回?过神,连忙出声:“表兄这就要走了吗?”
  赵怀芥淡然的神色微微一顿,眸光看向她?莹润的面颊,又飞快移至一旁廊柱:“是。”
  苏淼淼愈发着急,她?原本还打算到了蓬莱宫后,便寻个由头一并跟去对方屋里瞧瞧。
  元太子心声,是要送信让人将画册藏起,说不?得就还在他屋子,她?又能听人心声,到时?再追问一次,很有可能立时?就听出了其中缘由。
  谁曾想蓬莱宫中这许多宫人,却是与国师府全然不?同。
  用长公主的话说,她?打小?就是个死倔性子,想干什么,便一刻等?不?得,立时?就要尽了全力去办,谁也劝不?听。
  此刻见元太子这就打算走,苏淼淼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周全,只能随口寻了个理由:“表兄上次,用刘国师方子焙出的麦茶,补心益气,我如今都?忘不?了,能不?能劳烦表兄再给我煮一次?若不?然,我跟着表兄一起去取一趟!”
  赵怀芥眉间微微一凝。
  一旁玉枝姑姑见状,也低头开了口:“殿下世?外之人,只恨不?得能餐风饮露,素日都?只饮清水,最不?耐这个,姑娘想要麦茶?不?如奴婢稍候送去。”
  苏淼淼一愣?元太子不?耐烹茶吗?可是在国师府里,分明看她?惊魂不?定,便主动为她?煮麦茶来着,还特意洗了白玉盏……
  “玉枝。”
  赵怀芥轻声出了口,他眸光清冽,看向苏淼淼面上的坚持,后退一步道:“既如此,表妹请与我来。”
  玉枝姑姑面上闪过一丝分明的惊诧,但?元太子已经?开口,她?却也立即低头应诺,只管引着客人往东面而?行。
  长公主知道元太子曾为女儿驱邪,两人也算熟识,倒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赵怀芥不?好拒绝,只是叮嘱苏淼淼不?许多扰胡闹,便也带着苏卿卿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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