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轻连忙跑了过去。
“老寇?!”寇瓷声音焦急,凑到自己丈夫的面前,却见寇承脸色煞白,僵硬地抬头盯着越舒,嘴角紧紧地抿着,脸上带着浓烈的愧疚。
“怎么了,寇承?”寇瓷拍了几下寇承的肩膀。
寇承喘了几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少年的模样。
是了,他就说为什么一见到越舒的时候,他和寇瓷会觉得对方难以相处,为什么觉得他像是多年前的大妖。如今,越舒刚刚说的一句话把他彻底的疑惑解开了。
寇承只觉得自己眼眶一热,越舒刚刚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我..我.”
饶是寇瓷再怎么大神经,也发现了越舒和寇承之间的不对,她抚摸了几下寇承的背,尝试让对方回神。
落轻看向越舒,却见越舒无奈地冲他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寇承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大。
“爸,我们要不先回家休息会儿?”落轻屈膝半蹲,凑到寇承一旁轻声问。
寇承这才“嗯”了一声,抓住了落轻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浮木一般,情绪慢慢平复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四人极其默契地都一言不发,直至回家。
“越舒,陪我去沏壶热水吧。”落轻拉着越舒向厨房走去,进了厨房后,他将电壶接满,放到炉上。蓝色火焰从底冒出,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凑到厨房边小心翼翼地听了听客厅的声音,只不过仍然很安静。
他看向越舒,少年正抿着嘴。
“没事,迟早也要说的。”落轻小声道,“不过我爸的反应确实好大。”
他还从未见过寇承如此失态,除了上一次他的身世曝光时。
越舒眸子微垂,其实他大抵是明白寇瓷和寇承的心态,当年自己对寇家的托付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次莫须有的束缚,以至于这么多年仍让他们处于愧疚之中。
这件事,只能他去说。
他看了眼正靠在大理石桌旁仰头看着吊灯的落轻,落轻也似有所感地转头看向他。
“小心不要被烫到了。”越舒叮嘱一声,“我去趟洗手间。”
“嗯。”落轻点了点头。
客厅内,寇瓷皱眉看着魂不守舍的寇承,“怎么了,老寇,你们刚刚是聊了什么?”两个小孩不就谈个恋爱吗,怎么寇承现在的样子这么像没有魂儿了。
寇承咽了口口水,拽住了妻子的手,却见少年已走到了他们面前。
“伯父,伯母。”
寇承听到这两个称呼,眉毛忍不住一跳。得知真相的自己,突然觉得这个称呼格外的别扭。
寇瓷:“?”
“对不起,这几天我没有告诉你们真相,只是我也是才刚刚得知。”越舒看向面前两人。如今的寇瓷和寇承和他们少年时候的模样并未有太大的差别,总是让他容易想到刚见到他们时的场景。
“嗯?”听到越舒诚恳的道歉,寇瓷却懵了,这里面还藏着别的事吗,所以寇承今天的异样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寇承握紧妻子的手,愧疚而坚定地看向越舒。
落轻端着热水,从厨房走出,只见说要去洗手间的人站在客厅。
于是三人只听到了越舒的声音,“我就是从予。”
像是为了增加信服力,来自大妖的一缕从越舒的体内散出。落轻下意识攥紧了壶把,虽然保温壁是隔热的,但是热气却急速地窜在少年的手上,遇冷之后又形成了一层薄雾般的物质黏着在落轻的手上,让他静止地站在原地。
在越舒口中得知是一回事,而亲自面对又是另一种景象。威压释放的一瞬间,将寇瓷和寇承带回到了百年前的寇氏祠堂。那时他们躲在祠堂的红漆柱子后面,偷偷看向厅内穿着长袍戴着面具的男人。
是他。
只有他才是这样的气息。
经过下午的那次惊吓,寇承的接受能力已经比当时好多了。他看向自己的妻子,却见寇瓷早已泪流满面地站了起来。
寇瓷看向面前的少年,心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没有护好寇家,没有护好程云洛,甚至将从予为了复活程云洛的生魂用来复活自己的孩子。
两只妖的脸上都是满满的愧疚。
越舒收回了自己的气息,目色平静如同深海,“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了。”
寇瓷和寇承知道越舒说的是程云洛和寇家的事。当初寇家遇难,寇轩离世,寇家已无年长而有经验的妖。虽然面前的人仍是少年模样,可这话却莫名让他们感觉到了温暖。
他们两人年轻无经验的时候就撑着残破的寇氏一族走了太久了,而今终于听到了当初崇尚的前辈一句安慰。
“...”在“寇瓷”和“伯母”两个名字之前抉择不出,越舒抿了抿嘴看向寇瓷,示意她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落轻,“我也应该谢谢你们。”
落轻知道父母,尤其是当年是寇家大小姐的寇瓷对于这些事的执念和愧疚有多深,他一个人是无法解决这些困扰他们多年的死结,只有越舒可以,所以他才一直未上前。
而今见他们看向自己,落轻放下热水壶,将纸巾递给寇瓷,温声道:“妈,不要再流泪了。”
“好,好。”寇瓷忙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看向面前的少年,对方的身形和多年前的人融为了一体,欣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