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芭提雅的狂欢依旧持续,落地窗外,不时在天空炸响的烟火照亮余安心靠在玻璃上淡漠的小脸。牙牙吃饱喝足,趴地上已经开始打呼。
“余安心,你准备在这站一夜?”琨茵穿着浴袍,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已经在落地窗前站了半个小时的人。
余安心转过头:“这房间只有一个卧室。”到酒店才被告知,假期芭提雅所有酒店爆满,只预留了两间套房房,本来以为阿耀和琨茵一间,没想到阿耀拿了自己的房卡就走了。留下她错愕的看着琨茵。
最后被琨茵拽着走进电梯,进房间之后就再也没管她,柜子里拿了件浴袍走进浴室,出来余安心还在落地窗前。
琨茵挑了挑眉:“这床不够你睡?还是说你想……”
“够……够的。”怕他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拿着衣服跑进浴室。
琨茵看着女孩惊慌的背影,就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好笑的勾了勾唇,坐到沙发边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一看有好几个未读加密信息。发件人是凯文。
跟之前的那份大同小异,从余安心幼儿园开始一直到现在,父亲余黎信,某军区高干,两人离婚后余安心就一直跟着余黎信东奔西走。两年前进入也门使馆任普通文员,在也门两年间,多次参与联合国发起的人道主义救援。直到2013年12月调泰国使馆工作。
点开一张相片,是余安心小时候的照片,白净的小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穿着白色的小裙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望向镜头。
手机响起,按下接听键:“说。”
“老大,所能查的渠道都查了,余安心的资料很模糊,按照正常人的信息,只要有社交都可能留下痕迹,她的资料太干净,几乎没有社交,同学,老师什么都很模糊,也门工作的信息大部分也被加密,我这边如果强行解密,会被对方发现。”
琨茵看着这份小孩都知道是假的资料:“知道了。”
挂断电话,琨茵转身背靠落地窗,手里把玩着手机,半晌拨出一个电话:“给我去查个人。”
浴室里花洒水开到最大,本应在洗澡的人,坐在宽大的梳妆台上,看着手机,屏幕里,背靠落地窗的男人,嘴角扯了扯:“啧,还真是难缠。”
洗完澡出来客厅一片昏暗,只开了一盏夜灯,本来很宽的沙发,男人高大的身躯睡在上面显得下狭窄又拥挤。上半身浴袍几乎全部散开,远远看去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余安心小脸一红,轻轻关上卧室门,反锁,重重舒了口气,躺在松软的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里余安心又来到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隧道,身后就是子弹从她们身边擦过,恶狗发出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她紧紧抓着身边女孩的手,奋力向隧道尽头跑去。
“不要管我了,你快走,他们快追上来了,我活不了太久的。”女孩的声音很虚弱。
“再坚持一下,我们……我们很快就能摆脱他们了,只要找到他,找到他你就会有救的。”拉着手中汗湿的小手,这条废弃的隧道暗的看不到头。
“你带着我……只会……只会拖累你,他……他们很快会……找到你。”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不会的,相信我,求你了,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隧道远处出现点点亮光,余安心心中一喜,加快速度带着身后的女孩往前跑。
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近,突然,身边的女孩挡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她回头,看见女孩苍白无血色的小脸,胸口被子弹打中,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衣,女孩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兔,快跑,不要被抓到。”
一阵撕裂的心悸,剧烈的心跳伴随着针刺般的疼痛,把余安心从噩梦中拉回来,汗水浸湿了额头。咬紧牙关忍过这一波刺痛,指尖已经冰凉的没有知觉,缓了许久,今天竟然忘了打抑制剂。
感觉稍微没有那么痛了,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悄悄打开门,装药的背包放在离沙发不远的桌上,去拿药要经过客厅里那人。
睡在不远处的牙牙站起来想要过来,余安心比了个手势,牙牙随即又趴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不时发出的刺痛,小心翼翼走到桌边,冷汗已经浸透后背,看了眼身后沙发上的人,呼吸平稳,看样子睡得很熟,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包回到房间。
身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锐利的眸里,已无半点睡意。
客厅再次陷入黑暗,琨茵坐起身睨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点了根烟,坐在黑暗里烟头一明一暗。半晌,极细微的闷哼从房间里传来,琨茵蹙眉,捏灭烟头扔到茶几上,起身走向卧室。
门没锁,扫了眼空荡荡的卧室,琨茵抬脚踢开卫生间门,散落了一地的绷带,和消毒药水,余安心蜷缩在角落里,牙咬住绷带的一边紧紧勒住手臂,手里拿着注射器,手臂内侧白嫩的皮肤上,扎眼的针孔正在冒血,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找不到静脉位置造成的。
琨茵怒火顷刻爆发,冲过去一把枪过她手上的注射器:余安心,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染上这?
余安心见注射器被抢走,伸手想要去抢,心口一阵刺痛,重重倒在地上,冷汗涔涔:你……你如果不想……我……今天死这,把注射器还给我。”冰凉的手紧紧抓住男人脚踝。
琨茵蹲下来细细看着地上的人,冷汗一滴一滴从额上滚落,摸上她的脸,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一片冰凉,整个人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这反应又不像毒瘾发作,注射器推出一点药水放到手上闻了闻,没有那股难闻的酸涩味:“余安心如果说谎,掂量好自己的命有多硬。”
一把抱起她走回卧室放到床上,拉过那只被绷带勒住的手,眉宇间一片阴霾,取出碘伏棉签消毒擦上她苍白的皮肤,又给针头消毒,准确找到静脉,针头注入皮肤,慢慢把药推进去。
药效很快,没一会儿刚刚还疼的浑身颤栗的人慢慢平静下来,额头的青筋还清晰可见。
琨茵低头看着蜷缩在床上的人儿,粗糙的手指抚摸上女孩紧锁的眉头,轻轻抚平。
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来。”
很快,卧室门轻轻响起,里面传来男人让他进去的声音,打开门,琨茵坐在床上,正用毛巾给床上的女孩擦脸。
“琨哥。”
“桌上的东西拿回曼谷实验室,让他们一天之内搞清楚是什么药。”说话的同时,琨茵依旧的给女孩擦着脸,语气淡淡的,但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冷意。
阿耀拿过桌上放在塑胶袋里的注射器,里面还残留了一点淡黄色的液体。
“那明天和素查的见面要延期吗?”
“不用,派人带他到这来。”
“知道了,琨哥。”阿耀拿起桌上的塑胶袋走出了房间。
身边灼热的温度让余安心沉溺在黑暗中,迷糊中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他们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有人给她擦了身体,被逼着喝下苦涩的药水,她想反抗,身体被牢牢压制,挣扎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