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薏好奇的不得了,她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彼时梁亭故正抱着小草莓,他微微偏头循着她所在的方向:“买了什么?”
“星星买的,说是好东西。”
夏薏低头专注拆着包裹,这箱子裹得严严实实,她用剪刀划开一刀,只见放在最上面的用米白色的纸盒精心打包着,看起来像是件衣服,她好奇地打开。
入目的兔耳朵毛茸茸的,夏薏脑子懵了一下,她将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面料拎了起来……
精制甜美的蝴蝶结,后半边甚至连纱都没有,只剩两条纤细的带子。
而顺着她的动作还勾起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捏了捏,看着那微翘的兔耳朵,她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啪嗒”一声,手中的东西似是格外烫手。
梁亭故听到了她的动静,他挠着猫的手一顿:“怎么了?”
夏薏抬起手在耳边扇着风,她敷衍了一句,突然好庆幸他此时看不见。
但这满满一箱,夏薏说不好奇也是假的。
此时家里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只猫,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又拿起一个用红丝带打包的小盒子。
波光粼粼的链条,镶嵌着珍珠与红宝石,这与她戴着的项链不同,层层闪烁,夏薏拿起底下的卡片想琢磨下怎么戴,看到上边的内容时,脸颊倏地染红。
而在这之下,还放着整整齐齐的,不同款式的计生用品。
夏薏啪嗒一声猛地合上箱子,只见梁亭故那修长的手指正在逗猫,小草莓咬着他的手玩,男人模样漫不经心的,许是注意到她突然安静,他脚尖碰到纸箱,也难得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
夏薏揉了揉发烫的脸,她含糊着:“没什么。”
说着,她推着箱子塞到了一个角落里。
小草莓好奇地跟在她身边,正想钻进去,夏薏抓着它揪了出来。
“今天还有文件要看吗?”
她凑到梁亭故身边,这几天他没有去公司,有什么事情石光都会和他汇报。
夏薏每天陪着他,还十分自觉地担任起给他念文件的工作。
梁亭故嗯了一声,夏薏倚在他怀里,抱着个电脑和他说话。
“梁氏在广告上的宣传是不是太多了?”
她目光扫至一处,梁亭故漫不经心地揉着她的手:“怎么说?”
夏薏蹙着眉,梁氏一直做的是高端品牌,这段时间却投了许多在广告上,这并不适用于他们的受众群体。
这不但属于自降身价,也会引来顾客的不满。
她目光往下,才发现这审批人竟是梁铭。
梁亭故神色淡淡地听完,他似是没有一点担心,反倒颇为欣赏地夸了一句:“一针见血,很敏锐。”
夏薏不由翘了翘嘴角,她虽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她本身学的就是有关这方面的。
再加上她年年拿奖学金,学业优异,如今她还开了一家店,自然会更敏锐。
她一向都是优秀的。
他说没事,夏薏便不忧心了。她放下电脑躺到男人的腿上,一手悠悠逗着小草莓:“学长,你怕吗?”
joy为他安排了下周的手术,自那之后,她每天晚上都会黏糊糊地挤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她不说,梁亭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摸到小姑娘的脸,像是捏着棉花糖似的,动作很轻:“薏薏,你信命吗?”
他的问题让夏薏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小草莓蹭了蹭她的手,指尖窜入了一阵酥麻感,她闷闷转过身,像无数个夜晚里般抱着他的腰。
“我不信命,我只信你。”
梁亭故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她不知道的是,向来不信神佛的他在此时却格外希望老天能眷顾他一下。
他想看见,他想看见他的薏薏。
他怕看不见的日子里,他的薏薏会害怕。
......
周六,梁疏远亲自打来了电话,今晚是梁氏的晚宴。
他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不免让夏薏有些担心。
梁亭故却似是早就料到,他这几日未去公司,梁铭那只老狐狸定会发现什么。
今天这场鸿门宴,来得甚至比他想象的晚。
夜晚,梁家庄园灯火通明。
梁亭故牵着夏薏的手从车上下来,石光为他们关上车门,他拧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跟在两人身后,一副不太好惹的模样。
夏薏深呼了一口气,她手心的汗意被冷风吹散,看着男人淡漠疏离的模样,她脸上也毫无笑意,紧咬着牙,漂亮的狐狸眼勾起,高贵冷艳,又难以靠近,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一进去,诺大的别墅里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男人身上,触及他冷淡漆黑的眼,似是与从前没有不同。
不是说他看不见了吗?
一些人按耐不住地开始交头接耳,这些赤/裸裸的打量让夏薏心脏倏地悬起,她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跟着梁亭故走。
石光为两人拉开了椅子,梁铭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瓷白的茶盏轻落在桌面,一道试探性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梁总。”
说话的正是梁氏颇有地位的股东,来江文如今的年龄和梁疏远一样,只不过他还舍不得放下手中的东西,一直没传给身后的人。
他看了眼坐在梁疏远身边的男人,“听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是吗?”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冗长的怪异。
梁亭故没有说话,他眸光淡淡落在漆红色的中央,灯光笼罩,让人有些难以琢磨。
不知过了多久,梁亭故溢出了一丝轻哧。
“来叔。”男人虽尊称他一声来叔,但淡漠的嗓音里透着些毫不掩饰的讽意:“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他的话让来江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在梁氏也是有点资历的老股东,被一个小辈这样嘲讽,垂眼看去,周遭的几人都低着头,对梁亭故明显还是忌惮。
“好了!”梁疏远重重咳着,梁铭低眉顺眼地给他递了一杯茶,待饮了一口之后,浊浊的目光看向那姿态凛然的男人,似是透着运筹帷幄的从容。
“小故,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找你确认。”
他目光紧紧盯着男人,似是想找出一丝破绽。
夏薏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放松,背脊紧绷着,如同蓄势待发的小兽。
“我听人说,你的眼睛,不好了。”
梁疏远的语气透着试探,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过来,他们希望这是真的,他们希望梁亭故真的瞎了,一双双黑漆漆的眼里,都充盈着赤/裸裸的贪婪。
空气静默了两秒,夏薏担心地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竟低低笑了一声:“若我的眼睛真的出现了问题,爷爷决定怎么办?”
他的话一落下,有的人眼底的喜悦就快藏不住了。
梁疏远满是皱纹的脸上凝着些复杂的意味,他看着始终不与他对视的男人,缓缓开口:“若真是这样,小故,你放权吧。”
“梁氏不容一点差错。”
他的话音像是点燃了众人的躁动。
夏薏心底闷闷的,她指尖掐进皮肉里,却见梁亭故眼尾上翘,似乎含着毫不掩饰的讽意。
在梁疏远这里,没有人能比梁氏更重要。
在他即将退位之时,他的父母突然遭遇意外,而长孙也失踪。
而那时候,梁疏远还在犹豫要不要将位置传给梁铭。
梁铭不是经商的料,长子还在时,他只能在梁氏混一个不重要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他们离世,直至梁亭故消失,这位子也没到他这里。
直到那个少年满身是伤的回到了梁家,他眼底带着让人畏惧的狠戾,他遗传了父亲的经商头脑,像是天生的上位者,在那之后,梁疏远将梁氏交给了他。
这些年,梁疏远对于他不像亲人,倒像是将他当成了机器。在他这里,梁氏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无论怎样都不能出差错。
如今他的眼睛出了问题,梁疏远便毫无犹豫地想要抛弃他。
男人的笑声低低回荡在静默的空气中,他阖了阖眼,锋锐的五官渡着光,却毫无温和之意,他薄唇冷冷轻启:“我的眼睛确实出现了问题。”
众人心中哗然,没想到他竟直接承认了。
然而下一秒,他依旧没睁眼,一手轻敲着桌面,发出让人心颤的轻响:“但各位觉得,你们能拿我如何么?”
极为嚣张的一句话,让众股东脸色骤变。
来江文第一个忍不住,他倏地站起来撞着椅子发出一丝声响,只是才刚说了一个你字,只见梁亭故不动如山地念了一个名字:“石光。”
“是。”
他抬手将一份文件恭敬放在梁疏远面前,跟在梁亭故身边久了,他此时眼尾弯起嘲讽的钩子,再加上那本就不善的面貌,竟显得也有些睥睨。
“来叔今天有时间出现在这里,大抵是觉得挪用的资金藏得不错吧。”
梁亭故悠悠开口,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手指摩挲着小故娘的皮肤,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惊出了一身汗。
梁疏远的脸色难看至极,石光又将其他文件一一递了过去,他看完一份,他就接着下一份。
可以说在场所有人的小动作,都被梁亭故摆到了他面前。
梁疏远知道公司里还有不安分的人,却没想到会是他们,在座的都是一起走过几十年的战友,可如今人心已变,初心抵不过利益。
梁疏远知道,他也是。
听着他们不安躁动的声响,梁亭故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他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矜贵的西装马甲,牵着夏薏起身,“爷爷,如今的梁氏已经不是您的梁氏了。”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众人面前,流光溢彩的灯光下,男人瞳仁漆黑而毫无光泽,周身皆是让人无法反驳的强势:“现在的梁氏,是梁亭故的梁。”
第51章
走出梁家, 夏薏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
梁亭故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他语气没有如刚才那般淡漠,含着熟悉的笑意:“不是说过不用过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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