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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问题是,为什么祂会产生这种不自觉的、无法抵抗的依赖感呢?
  舒服到甚至不想维持“人类”这一拟态。
  想以本体的形式,被这些无穷无尽的光球吞入其中, 与之融为一体。
  太奇怪了。
  戚逐芳猜测过祂或许和犹格·索托斯存在某种联系, 否则也没有办法解释祂的能力, 以及隐约的感知。
  可是,会是如此亲密吗?
  在祂隐约的认知中, 外神和外神之间,是不具备这种亲密感的。
  子嗣是分离出去的部分力量, 是下属,是工具, 是随时可能被回收的储备。
  “我......”
  祂尝试发出音节,随即,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回应了祂, 带着某种安抚意味,将祂完全包裹起来。
  戚逐芳感到困倦。
  这种感觉本不应该出现在祂身上。
  沉沉睡去之前,祂隐约看到有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人影坐了下来,将祂的脑袋枕在腿上,摆出一个足够乖巧的姿态。
  戚逐芳最后看见的,是一张和自己的人类拟态万分相似的脸。
  ......?
  再次睁眼的时候,戚逐芳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一些事。
  确切地说,用“遗忘”来形容并不恰当。
  密大的那段经历和觉醒前的人生被划分到了一起,自动被归类到微不足道的部分。
  完全想起来自己是谁的那段情况下,祂实在没有为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分神的必要。
  密大怎么样,人类怎么样,和祂又有什么关系呢?
  祂确实叫做“戚逐芳”,因为诞生时祂并不在犹格·索托斯身边,便自动默认了这个名字。
  但这个名字和人类没有任何关联。它代表时空之主权柄的另一半,是犹格·索托斯最完美的造物,是祂的半身和子嗣,将在无穷时光中行驶“陪伴”这一职责的唯一存在。
  戚逐芳眨了下眼。
  尽管亲密源自本能,但祂与对方接触时,还是会产生极为浅淡的拘谨之感。
  “我......”祂思索片刻,“我该如何称呼您?”
  要喊祂父亲吗?还是兄长?亦或是其他称呼?
  “皆可。”
  犹格·索托斯沉沉与祂对视,“吾都会允许。”
  戚逐芳突然又有点困倦了。
  犹格·索托斯伸出手,阖上祂的眼睛,告诉祂这是力量不完全的缘故。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会结束了。
  戚逐芳于是无比安心地再度沉睡。
  祂在王座上醒来,发现自己在门外,脑袋靠在犹格·索托斯的肩膀上——或者说,叫塔维尔更加合适。
  塔维尔是犹格·索托斯的化身。
  作为时空规则的具现,祂们的本体处于某种被限制的微妙状态。
  不管什么宇宙,所能承受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以本体降临,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力量,也会引起系列的反应,导致破灭。
  所以,更多的情况下,由化身来代替行走的举动。
  ——尽管塔维尔并不经常走动,而是数亿年如一日地坐在王座上,等待有能力寻找到门之所在的生灵觐见,然后再决定他们的命运。
  戚逐芳现在也是化身。
  祂能感觉到本体正在那些光球之间,安静地沉睡。
  “我好像又提前醒过来了。”祂说,眸中还带着些许恍然,“或许我应该继续沉睡。”在半点睡意也没有的情况下。
  从这个角度来看,祂可以清楚看到塔维尔如冰雕雪铸,超越了完美这一概念的侧脸,以及纤长浓密的睫毛。
  等待回答的这段时间内,戚逐芳花了几微秒数清了祂的睫毛数量,还数了好几遍。
  更精神了。
  “不必。”塔维尔摇头,抓住了祂的手。
  戚逐芳拥有了记忆,却还不太会运用力量,祂应该教导戚逐芳。
  “要怎么做?”戚逐芳问祂,目光随着牵引自己的那只手,看向更低的维度。
  那里有无数个隐约重叠在一起的宇宙,戚逐芳一时之间难以精确计量。
  而且,祂能感觉到这些空间正在增加。
  塔维尔正指着的,是祂意识诞生的那个宇宙。
  戚逐芳试图将其单独从无数相似的存在中剥离出来,发现自己目前难以做到,遂直接放弃。
  塔维尔问祂宇宙余下的寿命。
  奇怪的是戚逐芳看到了两种发展。
  一种是在不久后就会迎来破灭,另一种则是正常的发展走向——那片宇宙还在生长期,还会继续扩大,远远未到坍塌的时候。
  祂没有开口,而是学着塔维尔的样子摇了摇头,试图蒙混过去。
  头一次,戚逐芳因为过于弱小产生了沮丧。
  然而祂没有什么念头是可以瞒过塔维尔的。
  意识到这点后,刚诞生没多久的小外神显然更加沮丧了。
  但是,不管怎么看,祂就是没有办法得出确切结论——到底是会在不久后就迎来破灭,还是继续生长。
  象征未来的那截线是扑朔的,隐藏在迷雾之中,怎么也看不清楚。
  祂不合格。
  明明在......之前,祂一直都很优秀,不管做什么都很容易。
  “尚不确定祂会醒来。”塔维尔这样告诉祂,“祂醒来的话,所有梦境都会破灭。”
  那些正在成长的宇宙,甚至是最边缘处刚刚诞生的新空间,自然也会随着梦境主人的苏醒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