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星光,温柚看到身旁不远处摆着一张欧式小圆桌,桌上有个粉蓝色礼盒,似乎装着蛋糕。
温柚目光微怔, 脑海中不禁浮现大一那年,那个从实验室窗台上坠落,四分五裂,被掩埋进雪地里的冰淇淋蛋糕。
云深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蛋糕的下场。
但他清楚记得自己没吃到那个蛋糕。温柚顶着深冬寒风, 真心诚意送来的礼物,被他彻底遗忘在某个角落。
两人对视一眼, 默契地猜到彼此脑海里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云深:“哥哥以前呢,因为太忙,好像经常忽略了我们柚子的心意。”
“没关系的。”温柚细声说, “我不觉得委屈。”
“真的?”
“……”
显然是假的。
男人宽大的手掌落到头顶,温柔揉了揉她蓬松柔软的头发。
“给哥哥一个补偿的机会。”云深说道, “这样吧……从今年开始, 我们柚子每年过生日, 哥哥都送她一个亲手做的蛋糕。”
每年。
那就意味着, 以后她每一次生日, 他都会陪她一起过。
温柚心脏像被甜腻的奶油包裹住, 又像被云朵托着,飘飘然飞向了高空。
忽然间, 她注意到“今年”两个字,垂眼看桌上的蛋糕:“这个是你亲手做的?”
男人“嗯”了声,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狂妄:“挺简单的,有手就行。”
温柚:……
她冷不丁想起,有记忆以来云深唯一一次屈居第二,就是在高中参加厨艺大赛,这个他自以为是他绝对主场的课外比赛上,输给了一个只会做甜品的男生。
云家开的是家常菜馆,云深虽然炒的一手好菜,却根本接触不到甜品这种东西,而十六七岁的高中生,相比吃菜,自然更青睐冰甜可口的甜点,云深最终在大众评选环节败北。温柚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一经历,总之她印象挺深,云深那天的脸色足以和锅底比一比谁更黑。
“想什么呢?”云深睨着她,“笑得像个二愣子。”
温柚微微正色:“当然是……想吃蛋糕了。”
云深挑眉,似是怕她逼着他唱生日歌,二话不说抓起温柚的手,带着她握住蛋糕刀,利落地切了下去。
温柚后知后觉地反抗起来:“怎么就切了?还没有点蜡烛唱歌和许愿呢!”
“大前天不是走过一遍流程了?”云深抹一指尖蛋糕到温柚鼻子上,“还是你有别的愿望没许?”
温柚:“没错。”
云深低下头,自己抹的蛋糕自己吻掉,漆黑眼眸倒映碎蓝的星光,真诚建议她:“冲哥哥许,比冲蛋糕许管用。”
那张英俊至极的面孔在眼前倏然放大,温柚眼眸颤动,看着他微微张唇,含了下她鼻尖,一瞬间,她只觉得心尖也被他含住,坠入这勾人妖怪的至深陷阱。
“暂时……没有新的愿望了。”温柚磕磕绊绊地说,“先、先吃蛋糕吧。”
云深点头,带着她的手切了一块水果最多的蛋糕,递过去。
温柚捧着纸盘,小叉子插进蛋糕里头,动作忽地一顿。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于梦幻,让她很难不想多。
云深:“怎么?不信任你哥的手艺?”
温柚摇头。
她抬眼盯着云深看了一会儿,粉白的脸蛋越来越红,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小声地旁敲侧击:“我是不是应该小口一点吃?”
免得不小心把某个不能吃的东西咽下去。
云深怔了下:?
过了会儿,他隐约猜到她问题的深意,蓦地失笑:“你以为我在蛋糕里藏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温柚脸颊滚烫,不语。
云深笑意更甚,嚣张至极地问她:“想和哥哥结婚了?”
温柚叉起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强装平静地说:“我这叫,合理怀疑。”
荧蓝色星光笼罩下,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深刻而幽静,光影沿着轮廓流转,像星际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云深低头给自己也切了块蛋糕,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扎得温柚眼睛疼。
“别笑了。”温柚知道自己猜错了,“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云深:“有也可以。”
他眼眸低敛,看着桌上的蛋糕,缓缓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们就认真纯粹地,庆祝你诞生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温柚呼吸不自觉放轻,听他接着说道:“至于某人期待的那件事,以后会有别的,专属于它的日子来纪念。”
温柚点了两下头,又点两下,忍不住放下蛋糕去牵他的手。
云深手指扣进她指间,笑得放肆:“哥哥还没求婚,某人就着急点头了?”
“……”真是帅不过三秒,温柚抽出一只手,捻一小团蛋糕搓他脸上,“哥,你不仅眼睛不好使,臆想症也挺严重的,有空还是上医院治治吧。”
云深:……
笑闹一阵,气氛愈发轻松,温柚忍不住问了件一直很在意但没机会问的事儿:“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初恋就是你的?”
云深一脸不可一世:“这不明摆着?”
温柚:“……说实话。”
气氛安静了些,香甜的奶油味道飘荡在空气中,云深望着温柚眼睛,慢条斯理道:“线索还挺多的,我就说一个。”
顿了顿,他轻笑着说:“以前有个信竞队的学妹给我写过情书。而你,也是信竞队的学妹。”
温柚听到后没有太惊讶,其实她在和云深恋爱的第一天,与他聊到高中搞竞赛的事情时,就已经产生一丝暴露身份的预感了。
温柚微微低头,仿佛一下子被带回青涩的少女时期,有些不敢直视他。
云深偏在这时抵近一步,逼视她眼睛:“那封情书现在在你那儿?”
温柚愕然:“你怎么……云娆告诉你的?”
“我猜的。”云深笑,指尖轻轻捏她下巴软肉,“柚子学妹打算什么时候物归原主?”
“那封情书本来就是我的。”
“不对吧。”云深据理力争,“你已经赠予别人,那就是别人的所有物。”
“……”温柚辩不过他,顾左右而言他,“你要那封情书干什么?”
云深:“当然是……放在枕头底下珍藏,每天晚上读个十遍八遍再睡觉。”
“神经病。”
“所以,什么时候还我?”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温柚堵住耳朵。
云深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行,反正哥哥也不急。”
“以后有的是时间。”他眉梢轻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
吃完蛋糕还剩一半,云深本来打算让助理打包送回家,他和温柚去附近的商业街散步消食,但温柚说她有事要回家一趟,于是云深自己拎着剩下的蛋糕,陪她一道回了家。
温柚一到家就钻进原来住的次卧,云深以为她要处理工作,没想到她只是进去拿了个链条手提包,很快就走出来,说可以去散步了。
云深纳闷:“带这个包干什么?”
温柚:“装手机。”
“放口袋不行?”
“不行,我就想背包。”温柚挽住他的胳膊,“走了啦。”
五月中下旬,申城已步入初夏,夜风潮湿,裹挟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拂面而过,像与沾了露水的花瓣亲密接触。
许是心情太过兴奋,温柚走了没一会就起了一身薄汗。
看到附近的商场一楼有间电玩城,温柚提议进去吹空调,顺便玩点什么,云深没意见,两人这便走进电玩城。温柚到处闲逛,围观别人打游戏机的时候,云深兀自去柜台那儿,花两百大洋买了三百个币。
温柚看到篮子里堆成小山的游戏币,震惊:“买这么多干什么,我们两个怎么用得完?”
“多吗?”云深不以为意,“三百个一起买有优惠。”
温柚:……
她可不敢随意评价云总的经济头脑。
两人玩的第一个项目是投篮机。
温柚投了一分钟手臂就酸了,直接放弃,凑到云深身边看他投。
云深穿一身笔挺衬衫,开玩前他松开两颗扣子,袖子折到肘部,瞧着像个又贵又野的西装暴徒。
男人抓球投球的动作非常快,几乎百发百中,温柚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屏住呼吸,只见他气不带喘一口就杀穿了全部四关,直到最后一颗球落下,温柚才猛地呼出一口气,回头看见身后站着好几个人,都在围观这位顶级帅哥投篮。
温柚抬起手小幅度鼓掌,问他要不要再玩一局。
云深反问她:“你玩吗?”
温柚摇头:“这个太累人了,我不想流汗。”
云深扯了扯领口:“那就走吧,看看别的。”
温柚勾着他的手,嘴上说不知道该玩什么,实则目的性极强地拉着他走向抓娃娃区域。
娃娃机显然是电玩城里最赚钱的项目,机子多得摆成了个迷宫,温柚和云深在里头转了一圈,她本意是想找那种看上去比较好抓的娃娃,忽然看到一台机子里摆着蓝色的星星玩偶,她就挪不动步子了。
星星玩偶身材圆润,一看就不容易夹起来,但温柚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它们。
事实证明,这玩意不是不容易夹,而是非!常!难!夹!温柚篮子里的币像流水一样哗哗塞进机子,娃娃机的爪子却毫不领情,像得了帕金森似的一夹一个哆嗦,什么也握不住。
云深杵在一旁看她夹了半天。
实在太惨烈,他有点不忍直视,便从篮子里摸了几个币,走到星星机旁边的机子前,尝试性地夹了夹。
温柚余光关注着他,就见云深仅仅尝试了两次,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夹起了一只丑萌的乌龟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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