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却道:“不行,我一看你就容易分心。”
梁遇臣:“这能分什么心?”
“因为我和你对视久了会害羞。”舒云实话实说。
“……”
说话间,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入场了,舒云回头赶他:“你快回观众席吧。”
梁遇臣却目送着说:“我看你进去了再走。”
舒云心里一热,跟着工作人员的指挥往里走去,但忽地她脚步一转,跑回来飞快抱了他一下。
仿佛汲取能量,她深吸口气,踮脚亲他侧脸一口,赶忙闪进后台了。
梁遇臣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抬手摸摸她亲自己脸的地方,牵了牵嘴角,也走回观众席,解开西装扣入座。
第二位演讲者结束下场,主持人上来念了段串词和赞助商广告,终于轮到她。
梁遇臣坐在第一排,他目光望向台后。
舒云站在明暗交界的地方,瘦瘦高高的,身体笔直。
“有请第三位演讲人,来自华勤中国esg业务线的负责人,舒云。”
报完幕,主持人退场,场内灯光也配合着暗了下来。
舒云深吸口气,从台后走到台中央的镁光灯下,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对着观众席鞠了一躬,走去右边的演讲台后面。
她眼睛亮晶晶的,目光环视一圈,抬手摁了一下翻页笔,身后的led屏幕出现一架风电机的照片。
舒云清清嗓子,微笑开口:“不怕大家笑话,我和这架风电机曾有‘过命’的交情。可能其他人的事业始于学术交流思想碰撞,可我偏偏就是被落在戈壁滩上龙场悟道,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差点没了小命,但却吹出了我的esg之旅。大家好,我是华勤中国esg负责人,舒云。”
她演讲的开头一向幽默风趣,在场一些人被吸引抬起头来。
梁遇臣看着她,微弯着嘴角。
她从亲身经历的糗事切入,娓娓道来,再慢慢引入能源领域。
随着讲述,她后面led屏幕上的照片与数据分享也一直在变。
这些年她跑过风场、下过煤矿,让华勤的esg刚起步就在能源行业拥有了无可替代的口碑,现在又在其他领域同步发展。
成长只有在这种大时刻才会看见质变的明显,她模样明明和四年前都没多少区别,可好像又变了很多。
梁遇臣听着她的声音,记忆就这么流动回去。
他想起前几周背着她走回家;想起自己被财政部带走她独挡一面;想起分手她泪眼斑驳哭闹着要离开他;想起天星转投德威,她抱着他说“以后换我保护你”;想起德令哈她一个人可怜兮兮被留在风场,昏暗的雪地里两人紧紧相拥;想起她生日,在无人机灯光下潋滟的笑脸;想起她“十分的真心”;想起她在香港喝醉酒主动吻自己;想起南城的鸡鸣寺、玄武湖,长江大桥上绚烂的烟花……想起那年耀大礼堂,她给自己递上简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以后他也不会让她失望。
她的演讲已进尾声——
舒云看着全场观众,引用了他那一年在华勤年会上的演讲当做结尾:
“接下来的许许多多年,华勤将继续秉承必要的社会责任,为我国中小企业成长、资本市场良性发展,以及实体经济保驾护航。谢谢。”
短暂的安静,而后台下掌声雷动。
周边有人纷纷议论:
“这是上次华勤公关的经理吧?”
“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是华勤esg的负责人了。”
……
梁遇臣看着她,下意识站起身鼓掌,身边有人见他站起来,便也跟着起身。
舒云抿着笑,两人的目光在场内台上台下笔直相对,她的心还在缓缓起伏。
梁遇臣则唇角微勾,他为有幸是她的见证者而高兴。
他知道她值得。
-
演讲结束后,舒云心里的激动一直难以平息。
她本来想一下场就一头扎进梁遇臣怀里的,但无奈围在他周边的人太多了,围在自己身边来寻求合作和经验分享的人也多。
两人只好继续忙碌,一直到晚上饭局吃到一半,小钟过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起身出去了。
舒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饭局快结束的时候他才回来。
合作方和宾客都陆续坐酒店的接驳车回到自己房间。
梁遇臣却破天荒和她说:“我们从海边散步回去?”
“好啊!”舒云还沉浸在演讲成功的欢天喜地里,她太想和他一起散步分享喜悦了。
外面,天色彻底灰暗,只剩一只满月停留在黑色的海面上。
深圳不算凛冽的冬风吹着,和耀城的深秋一样柔凉。
海浪一层层卷着沙滩,像是在三亚,又像回到了普吉岛。
舒云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还在心有余悸:“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我腿一直在抖。”
梁遇臣瞅她:“但就结果而言,你演讲得很好。”
她嘀咕,“我也觉得。再怎么紧张也值了。”
舒云说完,又转向他:“老实交代,你刚刚干嘛去了?”
梁遇臣:“去拿了个东西。”
舒云伸手戳戳他脸:“什么东西?你从来深圳后就神神秘秘的。”
“一会儿告诉你。”他说。
她眼睛登时亮了:“难道是给我的礼物?”
他“嗯”一声,却不再有下文。
舒云心里还在想白天的演讲,她还是很激动,有点想发泄,她晃他胳膊,指指不远处的海面:“梁遇臣你说我现在朝大海大喊一句,应该不会被别人听见吧?”
梁遇臣:“旁边没人。”
“我就怕声音传过去被沙滩上其他散步的人听见了,我怕吓到人家。”
“应该不会。”他笑,知道她这一周压力大,“你可以喊一句试试。”
“好,那我喊,”舒云眼珠一转,两只手挡在嘴边形成喇叭状,朝着深黑的海浪,“梁遇臣大笨蛋!”
梁遇臣登时侧头看她:“……”
她只当不察觉他幽幽的目光,继续笑着踮脚喊:“梁遇臣小气鬼!”
“梁……”
正想喊第三句的时候,梁遇臣在身后抱住她,手钳住她脸蛋,扳过来从后面深深吻她。
“唔。”
气息纠缠的声音吞没在海浪声里。
好一会儿梁遇臣才放开她,但仍旧这么禁锢着,锁着她的腰。
舒云想要站直,他也不让。
梁遇臣低声:“嗯,我是大笨蛋、小气鬼。”
他说着,环在她腰间,一直握成拳的手慢慢抬起来,停在她眼前。
舒云睫毛微动,她安静下来,好像意识到这个夜晚会即将确定一些什么。
梁遇臣慢慢松开手,一枚小巧的戒指躺在他手心的纹路里,倒映着月色,散发薄薄的温润的碎光。
她心跳一绊,连呼吸都放轻了。
梁遇臣声音贴着她耳郭:“按照你的尺寸定的。”
舒云惊愣,却又并不太意外,她笑:“梁遇臣,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梁遇臣些微认真,“你不愿意和我结婚?”
“没有啊,我当然愿意……”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回头对上他清淡的笑容。
舒云才知他是故意。
她抬脚踩一下他脚,正想控诉她,可还没开口,就被他更紧地从后抱住。
她像被什么包裹住一样。
梁遇臣抬头看眼月亮,重新开口:“满满,你之前分手的时候问我,爱不爱你。”
“我想,现在我可以给出答案了。”
他说着,手里将那枚戒指套进她无名指里。
即便这些年,谎言、磨折、缺憾重重,但我还是要说。
“我爱你。”
请让这三个字做我最后的话。
《冬表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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