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思路的罗小燕重新打开应彩云的户籍档案,去调查应彩云的父母亲属。
没多会儿,罗小燕便眉飞色舞地招呼林霄看她调查到的结果:“果然——师父你看,应彩云曾经还是个‘官家小姐’呢!”
林霄把脑袋凑过去,便惊讶地看到……应彩云的爷爷居然曾经是省城的干部,应彩云的亲爹也曾经是省城的厂长。
“她爷爷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从厅级的位置上退下去的,嗯?她父亲的工厂九十年代倒闭……难怪了。”罗小燕仔细分析了下应彩云父亲和爷爷的档案履历,道:“应彩云的爷爷是干部,在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鑫华老板眼里是有光环的,‘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愿意委身给他当情妇,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才是鑫华老板愿意虔诚地供着她的原因。”
“换言之,应彩云在沦落到给一个丑老头子当情妇之前,应该也试过别的出路——”罗小燕用手指着应彩云发的自拍照中,那张照片墙上的老照片道,“这个方脸男人大概率就是应彩云曾经试图攀附过的人,以当时应彩云刚刚从云端上跌落下来的心气儿,这个男的估计有官面背景,不是大院子弟就是哪家的二代三代。”
林霄听到“大院子弟”这个词儿,猛然就想起了被八棺阵幕后主使偷走气运的汪尽忠。
琢磨了下,林霄道:“小燕姐,大院子弟会和大院子弟一起玩,二代三代会和二代三代一起玩,是这么个规律没错吧?”
“当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硬融是融不进去的。”罗小燕点头道,“应彩云的爷爷在任的时候还是厅级干部呢,她爹没接上她爷爷的班,负责的厂子还倒闭了,应彩云自己也没出息到靠当情妇过日子,他们这一家可不就从圈子里滑出来了。”
曾经建立正国的理想主义者们奋斗终生致力于将其彻底消灭的阶级概念,生命力之顽强是难以想象的……就算在废墟中涅槃重生的新正国埋葬了旧时代的上下尊卑,其意志仍然在公权力的缝隙中秽土转生,改头换面成所谓的圈层、圈子,在新社会中大行其道。
林霄还年轻,还体会不到罗小燕轻描淡写言语里的冷酷世情,不过罗小燕表层的意思她是能够理解的,眼神儿一冷:“那么……九十年代已经是安阳市市委秘书长的汪尽忠,和这个家道中落后的应彩云想攀附的省城的方脸男人,有没有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呢?”
罗小燕认真想了想,道:“如果说,哪个地方本地有人升出去做了大官,不要说亲朋了,同住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都是会津津乐道的,很容易打听到。而安阳高升出去的人,但凡是能调查到的,我们都调查过了……并没有符合条件的目标。”
看似答非所问,实则表明了罗小燕的态度——她也认同林霄的猜测。
从安阳出去的官员,没有符合八棺阵幕后主使条件的目标,那就只可能是外地人……罗小燕此前不提这茬,纯粹是把筛选范围扩大到全省乃至全国的话找起来的难度太大,她做不到而已。
省城离安阳很近,走高速才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高铁的话半小时就能到——省城的大院子弟跑到安阳去跟同为大院子弟的汪尽忠攀上关系、借机偷走汪尽忠的气运,又做手脚在安阳的水库里头布下八棺阵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霄用手捂住胸口,把心底沸腾起来的强烈情绪硬压下去。
方脸男人的身份还未知,和安阳八棺阵的唯一联系也就是认识野道士的徒弟洪师父、还被洪师父偷拍下了一张会面时的照片而已,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此人是八棺阵的幕后主使——她很清楚这一点,但只要想到自己仿佛摸到了那么点儿幕后主使的蛛丝马迹,她就实在是难抑心头激动。
“金老板家这笔生意做不做也无所谓了,小燕姐,我们得跟应彩云碰个面。”林霄道。
大年初六晚上十点,打了一通无声“骚扰电话”、确认应彩云在家中后,林霄和罗小燕直接杀到了应彩云的住处。
敲开门见到应彩云,罗小燕没废话,上来便直接道:“是应彩云女士吧,你好,我叫罗小燕,有一位金嘉晟先生请我们来见你,可以进去谈吗?”
应彩云听到金嘉晟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这是金振英婚生子的大名。
好说也曾经是干部三代,应彩云做不到像个泼妇那样把人拦在门口大吵大闹,强作自然地微微侧过身,道:“请进。”
两个年轻女生而已,即使是正室的儿子请来的人,自觉能把老男人玩弄于鼓掌中的应彩云也没觉得她俩能有多大威胁。
进了应彩云的客厅,罗小燕和林霄两个二话不说直奔出现在应彩云自拍照里的照片墙……
应彩云肚子里还在揣摩着怎么和这两个年轻女生沟通呢,见状面色一变:“你们这是干什么?”
林霄把那把引起她注意的老照片从墙上扯下来,确认无误,朝罗小燕点点头。
罗小燕转过身,冲已经拿起手机准备随时报警的应彩云微微一笑:“应女士,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俩确实是金嘉晟先生请来调查你和你儿子身份的人,既然我们找到了你,那么你儿子现在在岛国哪个学校留学、联系方式是什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否知情了。”
把手按在拨出键上的应彩云,脸色猛然难看起来。
应彩云的软肋很好懂,一个靠着曾经拥有过的“高位”出身和辛辛苦苦维持的美貌外表来笼络男人的女人,远比懵懵懂懂糊里糊涂的家庭主妇更明白男人并不能依靠终生的道理;那么她们对人生未来的指望和规划,必定离不开自己的孩子——相对于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的婚外情关系,孩子才是这种当情妇小三的女人能够真正握住的东西。
而应彩云也不愧是能给一个老头子当二十年情妇的人,很快便判断出罗小燕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放下手机道:“开个条件吧,罗小姐。”
对方这么上路,罗小燕也就能省点口水了,接过林霄手里的相框,指着合影中位于c位的方脸男人道:“告诉我们这个人的身份,我们就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对金嘉晟透露你和你儿子的所有信息。”
应彩云愣了一下,似乎对罗小燕没有开口索要金钱感到很惊诧。
照片里的方脸男人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应彩云迟疑了下,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放心吧,应女士,今晚之后,我想我们不会有再见面的可能。”罗小燕淡然地道,“毕竟我们这一行是讲究诚信的,如果别人知道我们明明接触过你,却没有告知我们的委托人金嘉晟先生,那对我们来说也是件麻烦事。”
应彩云沉默了。
这两个女孩子估计是什么私家侦探之类的人,国内私家侦探是不合法的,斟酌了下私家侦探和自己谁更见不得光……应彩云开口道:“那个人叫严逢春,你们做这一行应该知道严家人吧?”
罗小燕一挑眉:“严家人?”
“对。”应彩云道,“我不晓得你们找严逢春做什么,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13年的时候就去欧洲了,你们……?”
在听到方脸男人严逢春不在国内后,应彩云便惊愕地看到两个气势汹汹的年轻女孩脸色和精神头全萎靡了下去……
林霄和罗小燕肯定精神不了,体制内当干部的人是没可能轻轻松松就跑出国的,更别提在外面一呆就是十多年。
萎靡下来的林霄忽然想到了什么,弯下去的腰又瞬间挺直了:“等等,你说严逢春是2013年的时候出国的?!”
“呃……是的。”应彩云有被林霄的一惊一乍吓到。
林霄忍不住激动起来:“13年几月份?你还记得吗?”
方脸男人严逢春对应彩云来说大约算是生命里比较重要的人,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能记住严逢春出国的年头就不错了,月份的话还是有点难;使劲儿回想了下,应彩云才不太确定地道:“应该是……七、八月份的时候出去的吧?也可能是九月份……时间太久,记不太清楚了。”
林霄和罗小燕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振奋。
齐文敬、石新雨一家三口,就是在2013年他们的孩子放暑假的时候全家遇害的——和应彩云只有模糊印象的、严逢春出国的日期对得上!
罗小燕吸了口气,极力保持着镇定问道:“这个严家,现在是不是有人在当大官?”
正国官员通常非常低调,市民不晓得市长省长是谁是很常见的事,也很少有人会跳出来公然宣扬自己家谁谁谁是大官……这么干的小辈在被网友冷嘲热讽前会先被自己家里的长辈往死里收拾。
罗小燕虽然是省城人,但她家里父母辈的人脉只局限于生意人圈子,就算想混到大院子弟、官二代三代的圈子里去也不得其门而入,她还真不知道什么严家不严家。
应彩云奇怪地看了罗小燕一眼,大约是疑惑这个“私家侦探”居然这个都不知道、隐隐感觉有哪里古怪;但罗小燕问的毕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道:“是,严逢春的堂哥现在是d省省委里的干部。”
停顿了下,应彩云又补充道:“好像听说严家那个大堂哥最近在办离休,今年就要退下来了,不过那位堂哥有本事得很,估计会被返聘到重要部门。”
罗小燕和林霄同时做了个捂心口的动作……心跳忽然加快,不捂一下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八棺阵幕后主使行事非常谨慎,2014年安阳出了那么大的事、落马了那么多给他做事儿的手下,硬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此人。
就连年前野道士一伙人团灭后被省城警方调查了个底儿掉、翻出来无数旧案,幕后主使依然丁点儿马脚不漏。
但果然八棺阵被破后这家伙也无法独善其身——官位不保了!
第180章 九成把握
应彩云提供的信息非常符合林霄此前对幕后主使的画像, 但猜测毕竟是猜测,仍然需要核实后才能确定这个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应彩云口中的严家人。
返回酒店,罗小燕立马在网络上调查“省城严家”的资料, 一直忙碌到深夜,才有了个大致结果:
省城的这个严家,和安阳的汪家有点像, 也是解放前就是本省本地的大户人家, 解放战争时投了共、解放后家族里面便有长辈借这投共的“机缘”入仕。
“起家”路线类似,但在家族的子孙人才上, 省城严家就不如安阳的汪家了——上世纪九十年代, 从基层做起、时年才三十来岁的汪尽宗就进了安阳市市委、担任市委秘书长,而严家呢?一个能冒头的小辈都没有,全靠长辈在苦苦支撑。
转机出现在两千年初,安阳的汪尽宗升到安阳副市长一职后便不知何故止步不前时, 省城严家这边有个名叫严运东的后辈“异军突起”, 忽然就在2000年后火箭式蹿升,从普普通通的机关里的小干部被提拔到主持新城区建设的开发区副区长位置上, 并于两年后原区长晋升进省委后、坐稳了区长的位置。
2006年, 在省城开发区区长上镀了三年金的这个严运东, 又莫名其妙地获得进党校深造的机会,深造出来就被调到了d省,还在两年后的2008年进了d省省政府办公厅……
应彩云称这位严逢春的大堂哥严运东“只是”d省省委的干部,其实是应彩云因家庭环境和出身养成的含蓄习惯……严运东这个大概率窃取了汪进忠气运的严家人,职称是d省省委常委、省政府办公厅厅长并协管省省计厅,也就是——d省的常务副省长!
确认了此人身份, 林霄和罗小燕都颇为唏嘘。
当初调查齐文敬、石新雨一家三口灭门案时,两人是下力气调查过汪尽忠的, 即使不带主观色彩去评价,哪怕林霄这种高中生也得说一句汪尽忠是位很有才干能力和魄力的官员——
上世纪九十年代时g省多穷呢,安阳市城市里还都到处是破破烂烂的旧马路,时任市委秘书长的汪尽宗硬是能考虑到安阳市北门附近一带的地势容易被水淹的问题、想尽办法凑到钱款,主持了娄家坡水库的翻新扩建工程……虽然这也导致有人后头来在水库里布下了害了他一辈子的八棺阵,但不得不说,要不是有娄家坡水库挡在安阳城西北面,98年发水灾的时候,安阳大半个市区都得泡进水里。
更别提九十年代国企连接倒闭、下岗潮汹涌而来时,汪尽宗还竭力盘活了安阳北门的几家老厂子,保住了上万户人家的饭碗……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不是被人窃取了气运,汪尽忠能靠着实力和才干走通他的仕途,那么凭汪尽忠的才能和魄力,他不晓得还能做出多少政绩来。
仅仅只是因为某个人的私心,汪尽忠这位安阳出生的干部便被拨乱了人生轨道,被推出他本该身处的光鲜大道,终生郁郁不得志。
林霄盯着x度百科上严运东的名字,以及名字旁边那一串光鲜亮丽的官职头衔看了会儿,冲罗小燕道:“小燕姐,再确认一下这家伙13年七月份前后的行踪吧。”
严运东究竟是不是窃走了汪尽宗气运的八棺阵幕后主使不太容易找到实证,但要是能找到这个人和齐文敬、石新雨一家三口的灭门血案有关的线索,那就至少有八成的把握了。
官员的行程不好查,尤其是十多年前某一段时间里的行程,罗小燕又费了不少力气,差不多快天亮了才从一家早已倒闭的新闻网站数据垃圾里找到了2013年的某份报道。
这份能找到严运东名字的报道里,提到了一件事:2013年七月,d省省政府办公厅组织了一次为期半个月的廉政学习,并安排了一部分干部下基层做调研,这部分调研的干部里就有严运东。
罗小燕看到“廉政学习”这个词儿,脑子里的某个机关猛地一下被打开,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知道石新雨一家为什么会被灭口了!”
困得受不了、趴到床上去睡觉的林霄被罗小燕激动的叫嚷声吵醒,一醒来就听到罗小燕想通了石新雨一家被灭口的原因,立马就清醒了:“是什么?!”
“是廉政!”罗小燕亢奋地道,“师父你晓得的吧,学主席是2012年上台的!”
“……呃?”刚清醒的林霄又迷糊上了。
罗小燕也晓得自己的高中生师父在知识储备量还存在短板,解释道:“学主席一上台,就在全国搞廉政反贪、抓苍蝇打老虎,先从经济发达的沿海省份开始搞,再逐步深入内陆省份,那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央妈都要放出一批老虎苍蝇落马的名单,这里面也包括d省。”
林霄:“呃……”
2012年的时候她才五岁,连小学都还没上呢,对罗小燕说的这些实在是没啥概念……
“那时候我爸还在,我爸喜欢看新闻,有时候也会和我说一些政策上的事。”罗小燕亢奋地道,“d省也是经济发达的沿海省份,我没记错的话,2013年的时候d省省一级别的官员都抓了十几个。严运东行事谨慎,在他自己老家省城都这么低调,就职的d省他肯定也乖觉得很,那么在廉政反贪搞到d省的时候,师父你说,严运东最怕的事情是什么?”
“——安阳。”林霄眼睛一亮,跟上了罗小燕的思路,“当时安阳市长王海都是他的人,他肯定会怕国家查到g省安阳这边的时候,牵连到他!”
“没错!严运东这个人不惜窃取他人气运去当官,显而易见是个官迷;他自己能为了当高官、当大官爱惜羽翼不去贪钱,但跟他的人、例如在安阳帮他维护八棺阵的前市长王海,必不可能不贪!”罗小燕用力一拍手。
“都为了当高官大官筹谋这么多年,当然要想办法封住这些手下人的嘴,而他显然也是成功了的,2014年王海这帮人落马,确实没牵扯到他!”林霄眼睛更亮了。
“对的,2013年严打到d省的时候严运东已经是高官了,一举一动都是有人盯着的,必不敢轻易离岗;也就是说,严运东要解决后患,只能趁d省那边组织干部学习和下基层调研的时候偷偷来安阳安排他这些手下——”罗小燕深吸口气,“这种关键时候要是严运东又好死不死撞到曾经在汪尽宗家当过保姆的人的女儿石新雨、被还石新雨叫破了名字……那他绝对不会给石新雨一家人留活路!”
林霄长长地吐了口气,点头道:“他自己肯定是不能亲自出面来找人灭口石新雨一家三口的,所以他派出了他的堂弟严逢春处理这件事,而严逢春也在完成这桩‘任务’后立即远走海外……这就都能连上了。”
调查到这一步,林霄和罗小燕基本已经能肯定严运东有八成的可能就是幕后主使了。
剩下的两成存疑,仍然需要去确认。
这显然是有一定难度的,不说当年参与布置八棺阵的野道士一伙人已经团灭,就算没团灭,以严运东此人近乎滴水不漏的谨慎,估计他在八棺阵布置期间也没有亲自露过面、而是指派自己的堂弟严逢春出面——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洪师父的秘密相册里就只能找到严逢春的偷拍照。
再有难度,也比先前啥啥都摸不着头脑、半点线索也没有的时候强,两人当即再不耽搁,退了酒店的房间,请了个代驾师傅开车回了安阳——熬了大夜的罗小燕这会儿可开不了车。
一回到安阳,在车上面前补了一个多小时眠的罗小燕便强打精神,和林霄一道儿跑了趟位于安阳老城区的汪家巷。
汪家巷这条街的房子在解放前都属于汪家,解放后汪家的长辈把家里的房产捐了大半出去,九十年代这些汪家老房子里有一部分在翻修后成了本地有名的旅游景点“汪氏故居”,早些年辫子戏流行的时候,还有外省的剧组来汪家巷取过景。
现在安阳城市扩建了两倍不止,原本是市中心地段位置的汪家巷冷清了不少,但还是住着不少老街坊。
罗小燕拿出社牛的本事敲了几户人家的门,找了几个在汪家巷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询问后,确认了一件事……早年汪尽宗还是“市里的大官”的时候,汪家老人住的老房子里,确实经常有人来拜访,拜访的人里面也的确有省城过来的人。
虽然这些老街坊老早记不清楚当年时常来汪家的人长啥样了,不过在罗小燕拿出严逢春年轻时的照片(严运东本人年轻时的照片找不到)后,其中一位老街坊对相貌特征明显、长着一张标准国字脸的的严逢春还有印象,端详了会儿便点头道:“这个方脸小伙我好像是看到过的,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他家头的兄弟来过几次,还是开起车来的,每次都是拎起大包小包的来探望汪家老汉。”
林霄和罗小燕对视一眼……很好,严运东就是幕后主使的把握有九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