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凛动作微顿。
齿间无声念过一遍这个名字。
电话那边陆起还在叫嚣,见他哑了,只当是心虚,气焰自动升高了起来:“你小子,还会心虚啊?终于受了遍良心的谴责了?我真是被你钓得团团转,寡得我以为你小子是不是不婚主义的时候,冷不丁甩我一个已婚通知。然后呢,我在你面前说了那么多次我的求而不得,你一转眼告诉我人就是你老婆?你对不起我啊周述凛,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
周述凛轻抬眉骨。是吗?更对不起的还有——他说的那些话自己全都没听进去,全在思考别的事情。
之前陆起谈起时,他只是默不作声在倾听,得知的信息有限,唯独这次,主动问了声:“你很想要她新书?”
“是啊,何止是我啊?现在圈里单我知道的就有五家在等着出手。为表诚意,我真看了!我跟你说我真看了!”陆起重重强调,说起这个,兴致就来了,“这次真的不一样,现在在拍的那部是她的上部作品,剧情线宏大流畅,要拍出来,光是造景就费了不少劲,但你要说感情线,那是几乎没有。但这次这本是真有啊,能看得出来,她知道自己的不足,也很努力地在弥补。这本书的感情线是真的有在进步,最近这两章真的好很多了,越写越好。又是云栀山的作品,剧情线叠加这次进步卓越的感情线,你说说,谁能不抢?”
周述凛若有所思,颔首道:“确实。”
陆起:“……”
攥紧拳头:“确实你个头啊!”
那是他老婆,他跟这确实个鬼!
周述凛不予理会那边的熊熊怒火,他只是在回想,当初头回接吻时……她比他意料中的好拐一点,说要教她,她就真应了。
好学得叫人不由心软。
那,为什么这么好学?
好像不止是因为喝醉了。
他听着陆起所说的“她知道自己的不足,也很努力地在弥补”、“真的有在进步”、“越写越好”,长指在手机背面轻敲。
很努力地在学,才能很努力地弥补。
还真是辛苦了。
男人的眸色有如山中远雾,唇边衔着点要笑不笑的弧度。
沈弥找完资料出来,就见他在打着电话,目光随着自己出现而很自然地落到自己身上。
陆起还在愤愤不平,周述凛却无心去听,淡淡应了声,“继续查吧,我还有事。”
“等等!”陆起倏忽大喊一声。
周述凛掩不住眉宇间的嫌弃色,将手机往外拉了拉,将那道高分贝的声音也拉远。
陆起轻咳一声,紧急叫住人,眸光闪烁了下,“那什么,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看我能不能,走个后门?”
他搓了搓手。
今晚这通电话,最终目的露出。
到底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述凛凛了下眉。听他控诉半日,合着目的在这。
果然是白听。
他毫不留情地道了声:“再说。”便挂了电话。
陆起挽留的话憋在喉口,甚至没来得及出,最终憋作一句:“操!!”
周述凛的目光有几分幽深地往沈弥身上落了落,沈弥毫无所觉,看着自己整齐的小桌子,还心情颇好地跟他道了声谢。
他实在是个合格的人夫,非常居家。日常时不时流露的一点温柔,会叫人心动。
周述凛探身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嗯。”
他对于她对“新课”的接受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似乎跟以往他所想象的不大一样。
倒是有趣。
周述凛按下不提,恍若无事地跟她一起看完了电影,才偏头问身旁看得都生出了困意的人:“要休息了吗?”
沈弥点点头,“我先帮你洗,然后我再去洗洗睡觉。”
以她对这个人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有一天不洗澡的。
所以她倒也十分自觉。
周述凛颔首,神色自然道:“有点麻烦了。”
沈弥还当他是在担心他受伤麻烦了自己,连忙道:“不会呀。这怎么会麻烦呢?”
她积极地表达出了自己的乐意,想说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她去给他拿衣服,周述凛在后面看着,眉梢微挑。
看那面上,哪里有半分对自己的嫌弃意?
将衣服拿进浴室后,沈弥今天还细心地将毛巾洗好拧干才出去。
跟昨日一样,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喊她。
靠在外面的墙边玩着手机,不过几分钟,便听得他哑声喊她,“沈弥?”
声音近得就跟在门边一样。
她并未多想,扬声:“在。”
——“进来。”
她一边问要做什么一边打开门。
毫不设防地,浴室的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隙,她就被一只手拽进,绝对的力量感叫反抗都觉得没有必要。
下意识的惊呼声脱口而出,眸光眨动,又缓慢咽回。
她咬了下唇,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眼睛:“怎、怎么了?”
她也不能不目不斜视,目光一乱动,就非礼到人家了。
“一起洗会不会比较省事。”他似乎不解,向她提出问询,轻轻念过。
掌下箍着她的动作一动不动。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裙子已经被他身上的湿漉沾湿,潮湿感都蔓延到了她的皮肤。
沈弥只用了一秒,就骤然理解过来他刚才所说的“麻烦”二字是为何意。
一个一个洗,是麻烦、了点。
乌睫剧烈地抖颤着,她难以置信地望进他过分幽深的眼底,手背到身后,握上了金属的门把手。
第51章
与他说话时,她的手指摩挲着门把,感受着上面的纹路磨着指腹。
一下一下的,仿若在按着心跳。
沈弥牵动唇角,推拒道:“分开洗,也不麻烦。”
她觉得,一起洗可能反倒还费功夫一些。
周述凛觑她一眼,她那眼神收得,半点不敢移动。
他看上去很是为她着想,“但你要洗两遍。”
她宁愿洗这两遍。语气坚定得像是在入党,“我不嫌这点麻烦。”
手在门把上握得越发紧,想要往下按动。
他提了提唇,靠近她的同时,左手也绕去了她身后,覆在她的手上。
两只手同时抵在门把上,一只为的开,一只为的挡。两股力相较,门把愣是被抵得分毫不动。
不动得叫人绝望。
沈弥心里轻轻吸了口气。
他笑了声。没有任由她抵在门边,将她带了过来。在她要抗议时,嗓音低闷道:“亲会儿。”
门把上的指尖这才缓缓松开。
他低下头咬住她的下唇,同时阖上了眼。闲适落拓,矜贵淡然。即便是在沾染风月,也依旧不乱其半分姿态。
她白色的裙摆已经沾了水,湿作透明色。于现在的氛围竟然没有半点格格不入,贴合得会叫人忽视。
湿哒哒的,很是柔软。
虽然不要一起洗,可她衣物也是湿了。
刚才他冲洗过,身上的水全带到了她的身上,一点没小气。
她被抵到了洗手台边,双手往后撑着,以此托着不断软下去的力,指尖逐渐用力得发白。今天在办公室时,他还是收敛了,而现在收住的那些全部释出,吻得很重,骤雨拍下窗棂。
他的掌心沿着她腰线流淌,很顺畅地就将她带了进来。从其中的力道里,她猜测着,刚才他的邀请恐怕是发自真心,并不是真的只想亲会儿。
他的鼻尖随意地蹭了下她,呼吸触上时,滚烫的温度像能融化冰雪。狭长的眼眸里幽暗深邃,他意味不明地问了声:“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
沈弥愣了下,想问学什么,又倏然反应过来,脸颊慢慢胀红。
课件一桩一件地在脑海里铺开摊平。
头皮发紧,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她支吾道:“还可以。”
他若有所思:“只是还可以吗?”
沈弥不说对他全盘掌握,至少也是有点了解。总觉得在这时候抛出这个问题,不可能有多无心。先迈左脚,可能会踩中捕网,先迈右脚,可能会猜中捕兽夹。
她强行打断结束这个话题,贴上他唇角,小声说:“学了很多。”
她贴吻住的地方,弧度轻扬。
嗯。是该学了很多。云栀山在某方面的进步才能如此之大。
小姑娘还挺努力的,学习起来十分刻苦。
他抬指点了点,有意传输信息:“还不够多。”
沈弥讶地抬眸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