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一式两份的结婚证书,被人保存的很好,连一丝褶皱泛黄都没有。
秦知珩坐在那里,蓦地出声,“我今天胳膊很疼,但是还是帮你把订婚的东西搬出去了。”
博昭然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一颗心发紧,下意识的去寻他胳膊,温凉的指尖落在他的手腕上,声音也染上一丝焦急,“是线崩开了吗?还是怎么样了?我让你交给她是让你用脚踢出去,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不知道你胳膊受伤了?”
秦知珩由着她对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嗓音也有些冲,“那不是你要订婚的东西吗,我哪敢用脚踢出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博昭然抬手去碰他的额头,正常体温,没发烧。
随后视线落在桌上的结婚证书上。
她笑了一下,然后鼻子有些酸,拼命眨眼睛才散走那点湿意,随后盯着他明显是有些赌气的侧脸,心又软的一塌糊涂。
她想起早先纪眠之的电话。
——你究竟是怪他瞒你,还是怪瞒你的是他。
她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绝不是因为秦知珩的难过叫她也如此痛苦。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和季寅订婚?”现在局势未明,早先江凛不管把利益牵扯套上多么一个漂亮的壳子,都不如辛尧一针见血来的快,就算是能离,这个婚也压根不能离,锦恒现在安稳的每一天都是因为她和秦知珩的婚姻。同样,秦知珩也需要辛尧和她作为退路。
“我又不傻,季寅是美国国籍,我这不是犯重婚罪了。”
“下班顺路路过雅泰轩,先吃点东西?”她只说自己路过,只字不提自己拿着菜单盯了半小时,也不说是因为他这几天不太喜欢说话所以想要哄哄他。
秦知珩其实很难哄,小时候打不过江凛也会偷偷生闷气,最后还是要江凛过来道歉才会答应重新和他一起玩。哪怕是因为选专业或者是纪眠之的事挨了秦锋那么多次打,可实际上他惹出来的乱子包括每次秦锋打完他第二天不管他在哪都会看到有药出现在自己身边。
看起来像是秦知聿受尽了宠爱,但其实不是的。他更早出生,资源倾斜在他身上的会更厉害,就像是秦知聿海鲜过敏,但是他很喜欢吃,所以饭桌上永远都会有。但是所有的奶制品都是单独放在另一个他不会打开的冰箱里。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秦知珩在后来那么多年里连记录都要说谎的博昭然而已,所以他才很好哄。
就像现在,她只是简单的在厨房默默扔掉所有牛奶,他就轻而易举的被哄好了。
秦知珩吃了个五分饱才放下筷子,跟秋后算帐似的冒出来一句很是埋怨的话,“为什么秘书说你一直在准备订婚的东西。”
博昭然咬着筷子,唇瓣红艳艳的,“他和他爱人还有我,是很好的朋友。”
“咱俩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没那么蠢到把出轨对象带到你面前。”
秦知珩嘴角上扬,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于是晚上摁着两只猫蹂躏了好一会儿,气的那只只有几颗牙的小蓝猫咬他好几口,但是都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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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就是周末,开庭的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只要不出意外案子是稳赢的,程燕度也已经恢复神智,双方当事人都选择出席。
这边告一段落后,张南从非洲回来,听说博昭然回来了,吵着闹着要来看,美名其曰说是减缓开庭焦虑。
于是一大帮子人又风风火火的往云麓公馆里去,先前那张没用上的麻将桌这次也有用武之地了。何明熙要上学,来的是舒窈,顺便过来看看秦知珩的伤。
舒窈小心翼翼的捏着纱布,一动也不敢动,秦知珩半吊着胳膊着实难受得很,他叹了一口气,“你行不行?”
女人不可以说不行!更别说围观的吃瓜群众这么多,舒窈一鼓作气,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把纱布给盖上了。
众人齐齐翻白眼。
秦知珩是最冤的,先前舒窈拍着胸脯来说今天给他换药,短短半小时只进行两个动作叫他难以置信,他扫了一眼原封不动的胳膊,脸上挂满了匪夷所思。
“你书都念狗肚子里了?”
舒窈缩头藏在博昭然后面,鼓腮努了努嘴,伸出手比划,“我才大四呢哥,实操和理论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
她又飞速的补充,“再说了,我要是把你弄出来一个好歹,嫂子可不乐意。”
现如今他俩领证的事早就传遍了,只不过到底是国外的结婚证,家里的长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两个人折腾。
有了那晚的插曲,博昭然如今倒是适应的很快,应了舒窈这声嫂子,她还记得舒窈喜欢钻石,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是一块切割非常漂亮的蓝绿色彩钻,克数不高,但是亮度和纯度都难得一见,饶是见过那么多钻石的舒窈都知道这颗很贵重。
“嫂子,这好贵的。”舒窈爱不释手,看向博昭然的眼神都冒星星了。
博昭然放心叫她收下,毕竟苗观乘就是搞珠宝服装设计的,背靠季寅这么一棵发财树,数不清的矿产。
张南看的目瞪口呆,摇摇头看了眼秦知珩说,“哥,你赚大发了,嫂子看起来比你有钱多了。”
秦知珩捻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她本来就比我有钱,我妈可舍不得给我那么多股份。”
难得心平气和的闲聊,博昭然耳根子本来就软,当即也是回赞了几句秦知珩,“阿珩也很有钱的,我俩读大学那会银行卡里一串零。”
等说出口后她才发觉自己喊了他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结果却被江凛一声冷哼给中断了。
江凛正找地方放麻将桌,闻言抬头,“博昭然,你记不记得大三刚开学那会儿,他把你恶心吐了,带你去医院。”
那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见,博昭然记得。
江凛又说,“他那个月卡被冻了,给你付完医药费后兜比脸都干净,三天两头和我借钱,一次都没还过。”
博昭然印象里他是被停卡了,但是借钱这事她确实不太清楚,后面两个人在一块后谈恋爱都不分你的我的,卡都随便刷,当然大部分是秦知珩的卡。
她思忖一两秒,缓慢的抬起头,脑回路明显和常人不一样,“这应该算是婚前债务吧?”
有人没忍住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知珩递给她一杯鲜榨果汁,“他好几回给的是现金,连婚前债务都算不上。”
行,算不上婚前债务,就那万八千的江凛也不稀罕要,但是这口气他得出。
秦知珩断了胳膊,他老婆没断,他抬手扯了扯麻将桌,通电,点了点秦知聿和舒窈,“来,带你俩赚点零花钱。”
第55章 xiayu
博昭然这人哪哪都好, 偏偏打牌一窍不通,人菜瘾还大,次次都能打绿了脸, 走的时候恨不得把桌子和麻将一块扔了。
这事儿不算什么秘密,但是知道的人也不多。
“你对象胳膊断了没法打, 你替他。”
说话的功夫江凛就提了几把椅子走过来, 博昭然好久不打牌也手痒,脸上跃跃欲试的,手里的果汁变得碍事起来,刚好秦知珩仰头活动脖子,她直接探过身子想要给放下杯子,却不想秦知珩正好回过身子, 她的胳膊抵着他的喉口,发尾垂在他的肩上。
距离近的要命。
秦知珩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宽大的领口,晃眼的白连闪躲都来不及,耳边是不停的说话声,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一个角落里的变故, 像是一把干燥的枯草迎上一丁点快要熄灭的火星子。
闭上眼睛都能听到欲燃的声音,勾的人心尖都发烫。
博昭然垂着脑袋看不清周围视线,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灰色的脚影一闪而过, 然后整个人身形一晃,后腰被一只手牢牢握住,额头重重的砸在坚硬的锁骨上,鼻尖萦绕着一股很淡的烟草味。
博昭然懵了,下意识的撑着他胸膛起身, 结果又被一只手摁在腰间,耳畔痒痒的, 温热的呼吸洒了过来,男声低哑有磁性。
“睡衣扣子。”
她低头看过去,白嫩的脸瞬间爆红,排扣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顶端开了一颗,连胸衣的边缘都露出来。她在家一向穿的随便,这次因为家里来人才套了一件胸衣,扣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开了。
“我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博昭然扭头环视一圈,和好多人都对视了,她紧紧的贴在秦知珩身上,懊恼的小声说。
秦知珩偏过头轻咳一声,喉结不自觉的下滚,耳尖也有些红,他悄悄把手撤回来,抬头碰到她锁骨上,温热的指尖碰触到细腻的肌肤,引起双方的颤栗。
“稍微抬一下头。”
博昭然听到他的话抬头顺带勾了一下头发,觉得那块皮肤都快被烫掉了,窸窸窣窣的依然没有扣上,“你是不是占我便宜呢,慢死了。”
“占你便宜?你浑身上下我哪没看过。”秦知珩手有些麻了,活动了一下指节后用了巧劲才扣上,末了还不忘嫌弃的扫了一眼,“你这什么睡衣,赶紧扔了算了。”
话落,秦知聿穿着灰色拖鞋又路过的时候,博昭然才意识到他怎么突然扯自己,连骂他都忘了,一张脸红得跟年福娃娃似的
好在江凛催得急,博昭然红着一张脸就做到牌桌上去了,谁成想秦知珩紧随其后,也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
博昭然码着牌,余光里瞥见他,手上动作加快,头都不抬的问,“你过来干什么?”
秦知聿也重复,“就是,你来干什么。”
秦知珩喝了一口水,义正言辞,“知道什么叫夫妻共同财产吗?我怕换车的钱都输没了。”
博昭然的牌技已经烂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天王老子来了都胡不了,一炮三响只是基本操作。
这会儿日头正盛,视线所至都是朦胧金光,细尘漂浮,茶香四溢,藤椅上两只猫依偎着,角落里的绿植叶片展开。
一个小时过去了,博昭然一把都没赢过,哪怕身边多了一个秦知珩指挥。
眼看着又一笔巨款被发出去,秦知珩终于坐不住了,皱着眉按下她要出牌的手,“你刚才为什么要出八筒呢?”
比起秦知珩的不淡定,博昭然显得淡定多了,按照以前这么输,这人早就不玩了,如今还四平八稳的坐在牌桌上,连江凛都忍不住夸了两句。
“你担心个什么劲,没看博律师淡定着呢,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看来是赢多了,博律师都喊上了。
就这一两句斗嘴的功夫,博昭然摊开牌,“胡了。”
?自摸?
江凛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毕竟博昭然从业至今,正儿八经的赢是一次都没有,回回赢都是秦知珩帮着作弊,这回秦知珩一句话都没说她就赢了?
“我去洗个手。”
博昭然插了一块水果嚼着,把牌推进去洗,看着秦知珩一脸担忧的样大发慈悲的安慰他,又怕另外两个人听到,于是她勾勾手示意秦知珩附耳过来。
接着是两个人耳鬓私语。
秦知珩看她一脸狡黠的样子不由失笑,江凛带着一双湿手也回来了,他一甩手秦知珩和博昭然脸上全是水,偏偏他就是故意的,绕着牌桌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那两个人的表情哪哪都不对劲。
“重新洗一下吧。”他说。
博昭然没什么意见。
等到一圈过去,江凛有些坐不住了,闹着要换座位,舒窈和他换了。
又是三圈过去,博昭然赢够了,脖子都酸,亮出收款码点点,江凛不情不愿的扫了三个码付了一大笔巨款。
“你老婆什么时候变厉害了?”他依旧匪夷所思,看着博昭然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出账金额,百八十万的是小事,重要的是牌技怎么出神入化的,那以后打牌还得了?
秦知珩看向江凛的眼神难得有些同情,沉默一两秒后问,“你是不是快十年没谈对象了。”
江凛点点头。
秦知珩拍拍他的肩膀,有些唏嘘,“你就没发现博昭然打牌的路子和纪眠之有点像吗?”
“一开始骗你上钩,后面认真打起来的手法,胡牌的顺序,都像你老婆吗?”
他都有些不忍心了,十年没见老婆了,居然还以这种方式被打败了。
江凛崩溃了,连做饭的时候都没有动力,他有气无力的拿着菜刀叹了一下午气,那难过劲儿笑的秦知珩伤口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