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暖阁里烧着地龙, 又搁了火盆,一派温暖舒适,造型雅致的花架上摆着盆水仙花, 为室内增添了几分绿意,高大的书架靠着北墙,卷帙浩繁,几乎一整面墙都是各类书籍珍本,难得是摆列有序,没有丝毫杂乱之感。
萧时善打量了一圈屋内摆设, 而后看向案上的账册, 光是摆在眼前的账册就有一尺厚,她略略地翻了翻,心里大体有数后,才拣起一本仔细翻看起来。
没人进来打扰,她边看边琢磨, 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晌,程姑姑亲自过来说道:“三少奶奶歇会儿吧,坐了一上午, 身子该疲乏了。到西次间坐坐,吃点茶点垫一垫, 过会儿就摆饭了。”
此刻花厅外面的管家婆子们已经各自散去, 大中午的,又到了用饭的时间,萧时善没好意思赖在呈芳堂蹭饭, 即使心里还想再留会儿, 也立马合起账本告辞。
走出呈芳堂,疏雨忍不住说道:“姑娘怎么专爱看账本, 那些账本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理都理不清,瞧得人头脑发晕,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在旁边哈欠连天,她们姑娘反而越看越精神了。
萧时善边走边道:“那可不仅仅是账本,这府上的经营周转,人情往来,都在这一本本账册里记着呢,人的脑力有限,白纸黑字却记得清清楚楚。若是这东西无用,为何要年年记账算账,又为何还要留着这些旧年账目?”
“姑娘怎么考起我来了。”疏雨嘟囔了一句,想了想说道:“记账本当然是为了看生意是盈利还是亏本,至于那些旧账,怕是为了要账方便。”
萧时善笑道:“你说的也对,但国公府可用不着拿着账本挨个去要账,这账本一来能作为收支凭据,便于收纳,清点,哪里出了问题,也有个查漏补缺的勘查依据,咱们府里就分了公账和私账,方便到时而对账和查验,二来也是颇为重要的一点,这里头记着各类银钱支出,银子用在什么地方,支出了多少,自此有了依照,往后就可按例办事,若是再琢磨琢磨,便能瞧出各家之间的远近亲疏,往来应酬。看上几本账本,也就知道怎么办事了,你说这账本重不重要?”
往日萧时善只是理理自己那点嫁妆,何曾接触过正经勋贵人家的账目,今日骤然一看,竟有些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虽是一部分往年账目,但也能瞧出国公府的底蕴之深厚,又感叹要维持偌大家业的不易。
“呀,账本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如此说来那些账本还得好好存着了?”疏雨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太太让姑娘看账本是为了让姑娘学着如何办事。”
以前姑娘初一十五才往呈芳堂来请安,来了就被撂在一边磨墨,她们还当是太太不喜她们姑娘,这会儿疏雨觉得太太还是很看重姑娘的,居然把那么重要的账本给姑娘看。
萧时善心道她可不就是来学办事的么,还真让李澈说着了,她在呈芳堂待了半日就学了不少东西,国公府的记账方式颇有条理,如此大的产业也能把账本做得规规矩矩,转头再瞧瞧她那点嫁妆,都比不上人家的一粒米,就这点家当,那几个掌柜还能给她把账记得东一笔西一笔的。
两相对比,萧时善只觉得越发难以忍受,回到凝光院,她把常嬷嬷唤到了近前,开门见山道:“嬷嬷可还记得当初给母亲打理田庄商铺的那些掌柜?”
萧时善口中的母亲是指已故去的梅氏,她母亲是外祖父的独女,嫁妆相当丰厚,听常嬷嬷说除了表面上的嫁妆,外祖父私下还给母亲塞了三万两的银票压箱底。
萧时善不清楚外祖父的生意做到何种程度,但能拿出三万两银票给女儿压箱底,足可见一片爱女之心。至于后来这银票用在了什么地方,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是一文钱没见着。
不提这不知去向的三万两银票,梅氏手下的掌柜管事也是个顶个的精明强干之人,只是陈氏进门后,把梅氏的嫁妆拿过去打理,便把那些管事挨着换了。
“姑娘的意思是?”常嬷嬷的男人就是梅氏手下的管事,原先帮着打理田庄,她对其他的掌柜自然熟悉,只是陈氏当初把人都辞退了,已经好些年没联系了。
“嬷嬷若是还记得,不妨先找找人,看他们是否还愿意回来。”萧时善此前便想过,也正是因为想到好些年不联系,其中的变故太多,有本事的人在哪儿都能站得住脚,若是人家已经另谋高就,又怎么愿意再吃回头草。
常嬷嬷欣慰地笑道:“姑娘要想把人找回来,他们肯定愿意,好几个都跟着老太爷干过,老太爷对他们有提携之恩。”
听到前半句,萧时善不由得抬了抬头,还以为自己有多大优势,可听完后半句,就收回了那点好奇。她没见过这世上有多少重恩义之人,只听过树倒猢狲散,用恩义去锁人,还不如砸银子更实在,而且她自忖自个儿也着实没有什么恩情好讲,若是他们做得好,不亏待他们就是了。
提起老太爷,常嬷嬷的话头就有些止不住,萧时善这位外祖父也真算得上一位奇人,家里本是略有薄产的耕读之家,却出了个不喜读书专事商贾的人,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不去捧着圣贤书,非要去学下等人行商坐贾,这在老辈眼里可不就是自甘堕落。
不知怎的就闹到要赶出家门的地步,兴许想着若是生意亏了赔了,也就知道回头了,可偏偏外祖父还是个生性豁达百折不挠的人,买卖虽是有赚有赔,但愣是让他一步步做大了。小商贩算不得什么,若是由小商贩到大商人,便是权贵也要搭一搭眼了。
“每年账目会审,那些个分号掌柜聚在一处谈论生意近况,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哪个夸大其词,哪个弄虚作假,没一个能瞒得过老太爷的火眼金睛。”常嬷嬷想到那时府里大摆宴席的盛况,心里满是唏嘘,老太爷那样一个能人唯独子嗣不丰,膝下只得了小姐一个女儿,当初老太爷来京做生意,本是带小姐来见见世面,谁想到小姐的终身就这样搭了进去,可要不进京城,不嫁进侯府,又哪来的姑娘,可见这世上的事是早有注定。
萧时善很少听常嬷嬷谈起外祖行商之事,此刻听得颇有兴致,又见常嬷嬷说着话情绪低落下来,便知是想起她母亲了,“我以前常翻的那些木料画册是?”
常嬷嬷叹了口气,“那是老太爷画给小姐玩的,小姐舍不得丢,就一直带在身边。”
外祖父如此宠爱女儿,她母亲怎么就被她爹给哄去了呢,萧时善支着下巴暗自思索了一番,也许她爹当初也有那么几分真心,只是这点真心就跟柳絮似的,风一吹就散,抓都抓不住。
“姑娘不去瞧瞧姑爷?”常嬷嬷本要走了,又停住脚步多了句嘴。
萧时善收回心神,拢了拢衣袖道:“他有什么好瞧的?”
“前天晚上姑爷用完饭就走了,当时我还纳闷,天都黑了,怎么不在凝光院留宿。”常嬷嬷自顾自说着话,没瞧见萧时善的神色愈发不自然,“这两日也没来过凝光院,该不是姑娘又……”
萧时善打断道:“什么事都没有,他也好得很,不过是略感风寒,兴许早就没事了。”
那晚她也以为他要留宿,可用过了晚饭,他却披上大氅要走,临走前还说什么,“好生歇着吧,免得过给你病气。”
这是关心她的话么,既然怕过给她病气,早干嘛去了,还来凝光院做什么。她看着他走出去,回头再看桌上还没来及收拾的碗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常嬷嬷诧异道:“姑爷感染风寒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别是去接姑娘那日冻着了?既然这样,姑娘就更该去走一趟了,哪有这样不闻不问的。”
“我去顶什么用,合该请大夫去看看才是。”萧时善真不觉得他有什么大碍,她病得下不来床那会儿,他不也没来瞧她么,如今他不过是偶感不适,又不是卧床不起,等他真病到那个份上,不用旁人说,她也自会去看。
常嬷嬷摇头道:“姑娘自己拿主意吧,我是劝不动了。”
此后一连数日,萧时善更是连李澈的人影都摸不着,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或许并没有要事可忙,只是不爱来凝光院罢了,她捏着账本分了分神,心道他爱来不来。
不过她也忙得很,在呈芳堂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在暖阁看账本,有时到花厅那边听季夫人和葛夫人处理事务,还要去荣安堂给老太太请安,要是碰着哪家有宴请,又得装扮得体地去赴宴,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竟无一日闲暇。
这日去荣安堂请安,云榕起了兴致非要去坐冰床,一个劲儿跟老太太跟前撒娇。
“金水河上结了尺厚的冰,到处都是坐冰槎,拉冰床的,好几家姑娘都去玩过了,老祖宗就让我们去玩一下吧。”明明几个姑娘里,云榕的年纪最大,但撒娇这回事还得看天赋和脸皮。
葛夫人瞪了她一眼,“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往外头跑什么,让下人把冰床抬出来,在西园里玩耍一下就得了。”
云榕嘀咕道:“园子的湖哪有金水河大。”
西园里的镜湖虽不如金水河宽阔,但绝对不小,足够她们撒开了欢玩,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最后一锤定音,让萧时善带着几个姑娘到园子里坐冰床。
第七十九章
说起来这还是萧时善嫁入卫国公府以来头一次被指派任务, 虽说只是消遣娱乐,但那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因此老太太发话后, 她便立刻着人去安排。
往年冬日里姑娘们也会在府里坐冰床玩,因此冰床都是现成的,只是平时不用便收了起来,萧时善来到集青阁让人去取钥匙开门,又叫了几个健壮的婆子把冰床搬下来。
管事妈妈搬过一把椅子,殷勤地道:“三少奶奶坐着歇会儿, 里头的东西多, 可得搬上一会儿,去年冬里暖和,冰结得不结实,那几张冰床就一直收着没用,这会儿要搬出来, 要先把外头的东西挪开才好往下抬。”
集青阁是国公府的一处库房,一楼多是些家具,二楼是茶具瓷器等物, 三楼则是摆放杂物的地方,平时不常用的东西都搁在了上面。
萧时善正在看一对黄花梨螺钿玉石百子图立柜, 这等用料和工艺令她看得目不转睛, 等欣赏完这个,再往旁边一瞥,又是一套紫檀桌椅。
一屋子贵重家具叫人目不暇接, 若是身边没人看着, 她大概会走到跟前好生研究一番,但碍于面子, 她只好扫了几眼,遗憾地收回视线,手往椅圈上一搭,立马有人端了茶来。
“三少奶奶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萧时善眉心微动,瞧了眼这位管事妈妈,接过热茶啜了一口,笑道:“能将集青阁规整得如此井井有条,实是黄妈妈勤勉尽责之功。”
“哎呀,三少奶奶真是折煞老奴了,”黄妈妈堆起满脸的笑,心里着实有些惊喜,她本想在三少奶奶面前露露脸,先混个脸熟,没成想三少奶奶竟然识得她,还对她夸赞有加,“都是本分之事,可当不起三少奶奶的称赞。”
这些天萧时善常往呈芳堂走,把府里的婆子媳妇认了个七七八八,瞧了眼因她随口一句话就掩不住笑意的黄妈妈,如有所思地拨了拨耳坠。
把冰床搬下了楼,萧时善命人检查了一遍,而后抬到湖面上,她正要过去,忽听得背后有人唤她,转身一瞧,来人却是王婆子。
“王妈妈怎的这般急促,有什么要紧事吗?”萧时善停下脚步问道。
王婆子匀了口气,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刚才疏雨姑娘去厨房传话说要为各位姑娘准备茶点吃食,等坐完冰床后好随时享用,我心道姑娘们好不容易痛快玩一次,得让大家伙尽兴才好,这可不是小事,这不我就放下手头的活赶紧过来跟三少奶奶讨个主意,请示请示。”
黄妈妈听了一耳朵,在心里骂道,呸,这个老狗,脸皮忒厚,要紧事倒是没有,急着过来献殷勤才是真的。
萧时善虽然对王婆子墙头草似的作风颇为不喜,但转头想想谁又不是追着热灶烧,有几个肯烧冷灶的,在这方面她一向看得开,更何况如今王婆子这墙头草还相当迫切地转向了她。
王婆子当然迫切,原先这三少奶奶不掌权不掌势,似乎还不得夫君宠爱,费力讨好就跟拿着银子打水漂似的,扔几次听不见响也就撤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三少奶奶如今跟在太太身边理事,虽然没见她插手过事务,但她出现在那里就无形中传递出来一个意思,怎能不令有心人蠢蠢欲动,王婆子恰恰就是这个有心人,她琢磨着太太应该是想把中馈之权交给三少奶奶,这才让人去花厅那边听事。
想到此前之事,王婆子心下后悔不迭,谁承想过了半年工夫,三少奶奶这口冷灶竟能成热灶,趁着眼下这灶台还没烧起来,她赶紧过来添点柴。
王婆子不肯落后一步,还有孙厨娘的缘故,两人同在大厨房做事,平时有些矛盾,而孙厨娘的侄女双喜又是凝光院的丫鬟,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能让孙厨娘得了先机去。
萧时善让王婆子回大厨房去准备,把吃食送到南熏楼去,王婆子欢喜地应下,待她离开后,疏雨才回来。
“你到哪去了?方才王婆子在姑娘面前好一通殷勤。”微云说道。
疏雨喘着气道:“快别提了,我去大厨房没说上两句话,那王婆子就要来见姑娘,说这事得好好请示一下。她抬腿就走,生怕别人拦她似的,一把年纪了,走路跟飞一样,我在后面愣是撵不上她。”
萧时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呈芳堂果然不是白去的,借势借得好照样可以耀武扬威。
她承认她去花厅那边是有点小心思,只是没料到效果如此好,不知是下头的人太过灵敏还是中馈之权果真如此紧要,仅仅是一个苗头就能让人闻风而动。
“走,咱们也坐冰床去。”
萧时善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冰床,侯府里没有这么大的湖,即使有湖有冰床也不一定能轮到她坐,当听到云榕说要去坐冰床,她心里也痒痒的。
普通的冰床长约五尺,宽约三尺,是木板制成,大约能坐三四人,老百姓管这个叫冰排子或冰爬犁。把冰床放在冰面上,一人在前牵引绳子,速度颇快,宛如在冰面飞驰。
国公府的冰床显然要奢华得多,冰床上面有盖子,能把帷幔放下来抵御寒风,周边有一圈围护,既舒适安全,又不遮挡视线,里面更是铺了暄软厚实的垫子和盖腿的褥子,躺在里面睡觉吃饭都成。
云榕想去外面坐冰床无非是图个有趣热闹,听到那些去玩过的人说今年金水河那边拉冰床和坐冰床的人比往年多得多,她就更想去了,可老祖宗发了话,她就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能在家里玩乐一番也算聊胜于无,但是让萧时善来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她就十分不乐意了,一心想挑点毛病出来。
看到冰床搁在岸边,云榕立马走了过去,探头往里瞧了瞧,只见里头垫着好几层厚垫子,上面盖着毛茸茸的褥子,中间搁了攒盒,里面是果脯蜜饯等小零嘴,不像是冰床,倒更像是个暖烘烘的窝,看着就想躺进去翻几个滚。
“又是垫子又是褥子的,看着就闷人。”云榕撇嘴道。
“巧了不是,知道二妹妹受不了闷热,我特地让人单独给你备了一张冰床,保管闷不到你。”萧时善抬了抬手,引着云榕去瞧。
顺着那只柔荑瞧过去,便看到了一张略显简陋的冰床,所谓的简陋只是和其他冰床相比,其实跟往年一般无二,没了那些厚垫子软褥子,也没了攒盒和靠枕。
云榕气恼道:“你让我坐这种冰床?!”
萧时善道:“二妹妹不是怕闷着么?”真是惯得毛病,她还没坐过冰床呢,年年都有冰床可坐的人居然还嫌闷。
云桢笑道:“三嫂你就别逗她了,有什么闷的,我瞧着正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三嫂想得周到。”
往年府里只有三个未出阁的姑娘,云桢和云桐也不是闹腾的性子,确实热闹不起来,今年人多了些,罗诗怡和史倩都来了。
没多久齐妈妈把苓姐儿和五公子李淙送了过来,对她们笑道:“老太太说让五公子和苓姐儿也跟着玩一玩。”
罗夫人和二嫂蒋琼也来了,但她们没下来坐冰床,而是去了南熏楼,在楼上能把湖面景致一览无余。
萧时善每次看到二嫂的肚子都有点心惊肉跳,原本纤细的腰身撑起了一个大大的肚子,难以想象薄薄的肚皮竟能撑得那般大,好像一戳就会破似的。
她收回视线,不由得瞧了瞧史倩,脸蛋小五官紧凑,难免有种局促感,但你还真不能说她不好看,恰恰相反,史倩生得颇有姿色,天生带有一股怯弱娇艳,加上身材曼妙,确实是个美人。
萧时善对史倩谈不到喜欢,更谈不上厌恶,若是她还有几分看人眼光的话,那么在她看来,史倩绝不像心机深沉之辈,就是不知道中秋那晚的事情是怎样的情况了,可这又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何必操心这些。
“三嫂你来这里坐。”云桐热情地跟萧时善招手。
云榕看不过眼,立马把她拉了过去,“云桐你跟我坐,咱俩一起。”
云榕和云桐同坐一张冰床,云桢罗诗怡和史倩坐到了一块,萧时善瞅了眼被齐妈妈送来的两个孩子,便和他们凑了凑。
冰床一滑出去,就听到云榕的欢呼。
“拉快点,再快一点!”
萧时善揉了揉耳朵,望着冰封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都清润了,坐冰床是好,像一只玉壶在冰面游走,只是这个速度太慢了些。
云榕坐的那张冰床都快没影了,云桢她们的冰床也滑出去了一大截,只有他们这个慢吞吞的像乌龟爬。
萧时善转头看向两个孩子,苓姐儿比以前要好了许多,不会控制不住地流口水尿裤子,但目光仍然有些呆滞,而三房这位五公子也就比苓姐大个两三岁,刚刚启蒙,规规矩矩坐着,竟像个小古板。
“要是速度快些,你们怕不怕?”萧时善温和地询问道。
苓姐儿没吱声,只是拿那双乌黑的眼睛瞧着她,似乎没听懂这话的意思,而淙哥儿想了一下,小脑袋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