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恨过的。”姜伊冬自顾自说,“也许是因为你恨我,所以才一直没有忘记我,皮埃尔说你去看过我,但我毫不知情,所以你只是想看看我生活得怎么样,我没有生活得很不好,当然也没有太好,只是平常。”
“你没有去找我,到底是因为你一直在期待我还喜欢你,我会去找你,还是你自己也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
她不愿意思考太复杂的事情,但从小到大大部分事情,她敏锐如小兽般的直觉都能告诉她答案。
“我猜应该是后者。”
姜伊冬说。
“你一直想要问我的答案,因为只有我在给出明确的答案时,你才能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姜伊冬说,“我的答案很重要对不对?”
他松手的动作是无意识的,瞳孔在某一瞬间紧缩,又在下一刻垂眸,他垂眸,“衡衡,我之前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对我的称呼从来没变过,只是因为你习惯了,还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和我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刚开始就这么喊,在一起我也想过,不过已经习惯了,真要喊得很亲密,我会觉得很恶寒,后来就习惯了。”
“好。”顾凛说,“明天我先回去,我希望你能快点告诉我答案,趁我的喜欢还没有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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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伊冬在历城逗留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姜伊冬经常去杜余欢的诊所,后来她才知道,杜余欢根本就没有诊所,这边的房子是租的,他没有固定的地方会诊,因为大部分他的客人都是知名人士,不方便出行,所以他需要自己去对方的房子。
常年天南海北的跑,这些年因为结婚了,他才在海城定居。
两个人与其说是医生和病人,不如说只是聊天的伙伴,杜余欢的音调很温和,言语间就会让人放下戒心。
已经三十岁出头的杜余欢不如从前张扬傲气,整个人有一种内敛清冽的气质,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坐在沙发上,只是抬眼,都会给人一种很直观的,被他带入他的领域的感觉。
姜伊冬第一次接触明明有很强的侵略性,却没有给人被侵略的感觉的人,只觉得很新奇。
“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哦?”他适时的好奇微笑,“怎么说?”
“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很值得人信赖的,中年医生。”
“那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步入中年。”他玩笑道,“但仍然值得你信赖,这是我的职业保证。”
姜伊冬说:“我们从哪儿开始说?”
杜余欢:“自便。”
姜伊冬歪头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算吗?”
杜余欢微微笑,“当然。”
姜伊冬:“嗯,给你拨电话时候,我就在我的……朋友身边,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杜余欢表情有一刻的端倪,但很快收敛,“姜小姐是吗?我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并不是佛祖,我没有点化你让你顿悟的能力。”
姜伊冬:“……”
“我以为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呢。”她露出恰当的失望,“我需要一个人告诉我答案。”
杜余欢:“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姜伊冬回应他:“你的玩笑同样不好笑。”
杜余欢似笑非笑:“看来姜小姐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姜伊冬:“我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那真可惜,看来令你产生怨气的人无法承受你的怨气。”
“杜先生不去当预言家真是可惜了。”
“……”
“收一收你的阴阳怪气,再这么下去,我大概要将你赶出去了。”
杜余欢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姜伊冬笑了一瞬:“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坚强不屈的人。”
杜余欢:“除非神经已经迟钝到一定程度,不然大部分人都不喜欢接受别人的谴责或者讽刺。”
“还是说回你吧,大部分找到我的人,最开始都是抗拒的,在重视自我和心理的今天,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并不稀奇,但并不是来找我就一定是生病了,有一部分人只是跌入了这种情绪暂时走不出来,找到了合适自己的生活,自然从这种状况脱离了出来。”
“那如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呢?”
“怎么讲?”
“有一个问题,我急需想清楚,可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的作用大概只能让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想不清楚,对你未来的选择没有什么帮助。”杜余欢先说了前提,随后说,“人的一生有太多的选择并不需要想清楚,关键在于,你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想清楚,还是……你已经想清楚了,只是需要别人的肯定。”
姜伊冬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我……”
“我对你的生活不清楚,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所有的决定都是想清楚了才确定的吗?”
姜伊冬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杜余欢说:“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你需要预约下一次见面,我下周三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