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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秘的、不足为外人所知道的地方,其实并不好说。
  只是那叫楚服的是真的有本事也好,还是替陈后派遣寂寞也罢,高高在上的帝王所不能容忍的是有人于自己的后宫之中,行那巫蛊与谋逆之事。
  妄图将自己掌握。
  即便以陈后的目的与智商,所能够想到的最多只是叫帝王回心转意,叫那本应当再是亲密不过的夫妻之间,回复到过往及寻常。
  但唯我独尊且自视甚高的、将自己看作是天命所在的帝王,从来最是厌恶的便是有人妄图将自己而掌握而已。
  更不必说,被废之后,陈后的目的究竟是想要叫帝王回心转意想要争宠,还是同楚服之间有着不可靠人的关系。
  尚未可知。
  年老而昏聩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看作是危险与威胁的帝王自然是不甘于此、甘于被困在这木牌之中的。
  即便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梦境。
  一场荒诞且怪异的、针对自己而形成的阴谋。
  只是当楚服开口,当这巫女与陈后相携着远去,仿佛是要走出自己的视野之时,老皇帝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不安及恐慌。
  “你不是想要看看,我饲养的蛊,现在怎样了吗?”
  楚服问,轻描淡写的将陈后的注意力转移。
  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望过那被放在案上的木牌,而后回握了陈后的手,带着其远去。
  帘幔飘动,空气中仿佛隐隐带来彼此的交谈及言语。
  “楚服啊楚服,你还在,还陪着我,真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呢~”
  仿佛是有光与影相纠缠,浓重的黑暗及阴影对着那帝王而压下,属于老皇帝的意识与思维,再度被抽离。
  “呀,你动了呢!”
  诡异的童声于耳侧再度响起,没有来处,没有归途。只是落到这帝王的耳,在其灵魂中震颤。
  “所以接下来,应当是什么样的惩罚呢?”
  那童声仿佛因此而陷入到短暂的纠结与沉默,只是很快的,却又支棱与抖擞起来,一拍巴掌,说出言语。
  “嘘,咱们静悄悄的,不要惊动祂哦~”
  装神弄鬼莫名其妙一派胡言!
  精神仿佛是处在极端亢奋状态下的帝王于内心深处冷笑,斥责,仿佛是要做出反抗与反制,将所有的节奏带入到自己的掌控。
  只是下一刻,有手自身后、自虚空当中伸出,落在帝王的肩膀。
  彻骨的寒意来袭,于帝王尚来不及反应与回头之际,有巨力朝着帝王而压下。
  于是受控制或不受控制的,老皇帝的身体与心灵仿佛由此而下坠。
  渺渺茫茫,触目之所及、所感受到的俱是一片黑暗。
  没有尽头。
  恍若落到那渊深的、没有半点光线及空气的湖海里。
  所有的一切俱皆是被攫取个篡夺。
  不得半点的自由。
  眼耳口鼻间似是有水、有液体、有莫名的物体在涌入,在深入到胃里,在做出改变和改造。
  然而于此状态之间,老皇帝却似乎愈发清醒,愈发冷静。
  愈发混乱与癫狂。
  双眼好似被瞪大,恰如同暗夜里泛着幽幽光泽的野兽一般,寻求着一击致命。
  有歌谣再度传递在空气中,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被响起,传递到老皇帝的耳。
  是《戚夫人歌》。
  “儿子为王,母亲为奴,一天到晚舂着米,常与死亡相伴!”
  “相隔三千里,谁能告诉你?”
  其音凄切哀婉,足以叫每一个听到这声音、被带入到那歌声的语境中的人为之垂泪与泪流,陷入到深深的悲伤与同情之中。
  只是很显然,这并不包括帝王,更不包括那薄情寡义且刻薄寡恩的老刘家的帝王。
  甚至可以说,早在赵王如意就藩那一日开始,英明神武且布衣出身的、并不具有那过多良好品性的高祖皇帝所想要保住的,便仅仅是赵王如意这个最宠爱的小儿子而已。
  其中并不包括这个宠姬,戚夫人。而戚夫人之所以落得那个下场,同其自身之愚蠢与种种做为,同样脱不了干系。
  几乎将精明与薄情寡义刻入到骨子里的帝王并不是惠帝刘盈,更没有那么多的同情的心思。
  甚至可以说,惠帝刘盈在性格上其实并不像高皇帝的子孙,更不像高皇帝同吕后这样的政治强人所生出。
  不像是从刀枪剑雨里走出来的,经历过高皇帝打天下以来诸多种种事件的天子。
  只是叫老皇帝不知当如何言说的是,自己似乎被带入到了惠帝刘盈的视角。
  眼前一阵模糊,等到老皇帝再度睁开眼,所看到的便是一个被养在酒瓮中的、眼耳口鼻俱皆是被消去了的人形。
  戚夫人。
  被做成了人彘的戚夫人。
  “我儿,你看如何?可是满意?”
  冰冷的、如蛇一般的手缓缓贴近了老皇帝的手背,有仿佛是极温和与威严的声音在老皇帝的耳侧响起。
  老皇帝转头,正对上一张雍容且不失典雅的、不再年轻的面容。
  心头狂跳,心脏仿佛是要因此而跳出胸腔,然而老皇帝却是一点点的笑出来。
  便是连那眉梢眼角都仿佛是带上了愉悦。
  转手,回握过那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粗糙的、并非是养尊处优的手掌,老皇帝很想开口,对那人说出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