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误会。
悬念一解,棠昭脸上又复现一点笑意。在她自己察觉不到的表情变幻里,不知不觉,思绪被他牵着走。
“来挺快。”周维扬一边往里走,一边跟孟辞源说。
“是啊,刚下班就过来了,怕少爷您没人伺候。”
他进了门才看见门后的女人。
棠昭躲也来不及躲了,僵硬一笑:“你好,孟辞源。”
“唷,这不女明星么,好久没见了。能合个影吗。”说着他就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根本没给棠昭拒绝的余地。
周维扬在那儿倒水吃药,懒懒斥他:“出息。”
“这不没见过明星吗,哪儿能跟您比呢。”孟辞源真挺激动的样子,咔咔两下跟棠昭拍完,快速地翻阅、欣赏起照片。
棠昭有点担心照片流出去。
合影没什么问题,但这个背景……她打量了一下他的陈设,会不会被人扒啊?
周维扬回眸看一眼棠昭,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撞上她眼中的顾虑,莫名发觉,重逢之后的大多数时间,她总是忧心忡忡的。
他第一时间关注到她的情绪,审视片刻,说:“他不会发。”
孟辞源也抬头看了看俩人,说:“我留个纪念,行吗。”
棠昭点了头:严肃地说:“不要发,谢谢。”
周维扬把卫生间门给她打开,稍稍偏头,示意她进去:“你先去洗澡吧。”
棠昭迟疑。
他发了话:“今晚就住这儿。”
一旁的孟辞源笑他:“周总,怎么连你也玩儿金屋藏娇这套啊。”
进了浴室的棠昭闻言又跑出来,不悦地看他:“你还是大夫呢,怎么能乱说话啊。”
周维扬失笑一声,跟他说:“同事,没地儿住了。”
门再次被关上。
在水声被放出来之前,她听见他们最后的对白是:
“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啊,都到眼皮子底下了,还能有什么姑娘是你拿不下的,我说你惦记这么多年,人到底记不记你好啊?诶、话说回来,你之前那事儿她知道吗——”
孟辞源的吊儿郎当程度,比起周维扬有过之无不及。
对方只冷冷一声打断:“闭嘴,过去就别提了。”
棠昭站在喷涌的热水中,她觉得眼皮肿胀,沉沉地压在眼球上。她没再去琢磨话里的深意,认真地洗了个澡。
出来时,她还是穿回那件宽松的毛衣,头发用毛巾简单沥水,还湿津津的。
客人已经离开了,周维扬在门口撸猫。
“你吃完药了吗?”她最关心的还是他身体。
“嗯。”他背对着它,蹲在地上,给小明戴上小围脖。
棠昭在他旁边也蹲下,看见小猫咪,不由自主地笑出了一种慈祥感。
那个寒假之前,因为周泊谦说奶奶怕猫,他们就没把小明带回家养,一直都是放在他朋友那儿。
棠昭听说小猫都是凭气味认人,棠昭就用她自己的小方巾做了个围脖,天天让它戴着,每回看完“孩子”走的时候就摸摸它的小脑袋:要记得妈妈哦。
周维扬把她这回亲手织的红色小围脖给小明套上。
棠昭帮它理了理领子。“还记得妈妈吗。”
他笑一声,点了点小明的脑袋,笑得玩世不恭:“都没见你妈给我织过,什么待遇啊你。”
棠昭脸一热。
吃小猫的醋是什么意思啊!
她起了身,说正事,“我没找到你的吹风机。”
周维扬去帮她找,从浴室镜子上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吹风机。
棠昭仰头看着。
她正要接过,周维扬非但没给她,还抬手往插座里一插,接上电,冲她下巴一抬,“过来。”
“……?”
“不是喜欢我给你吹吗?”
……多少年前的事了。
而且他以前给她吹头发,棠昭也算不上多喜欢吧,犯懒的时候有人给自己干活,谁不乐意啊?
“我手法怎么样?”吹风机运作的声音里,周维扬折身,贴着她耳朵问。
棠昭稍稍偏过头,诚实地说:“没有我的造型师好。”
他冷笑一声,一副骄矜得马上就要撂挑子不干的脸色。
然而不但没撂挑子,反而吹得更有层次、更细致了,俨然摆出了不能输的架势。心高气傲得很,一点点小事也不甘屈于人后。
棠昭笑了笑,轻轻地说:“但是你很温柔。”
他没听见,按了开关,俯下来问:“嗯?”
“可以不要说吗?”她改口。
“说什么。”他看她。
“我们接吻的事。”
棠昭抿了抿唇,见他不语,接着说下去:“最好,任何事情都不要说。我和你也好,和泊谦也好,过去的事也好,还有……我的纹身。”
她解释原因:“本来演艺圈就不好混,我不想活得很累赘。”
在累赘这两个字的尾音里,吹风机被同时放下。
“你大可放心。”周维扬淡淡道,“我是你老板,你有什么舆情,我比你先急。”
这话太一针见血,让她心里的石头陡然就落了地。
是啊,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无所顾忌、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兜底的少爷了。
大人做事情要考虑后果,背负上责任的人,再感情用事,又能任性到哪里去呢?
他说完就撤了,棠昭独自在灯下梳了会儿头。两分钟之后,周维扬又走回来,手里拎一套灰白的衣物,搁在衣篓中。
“我的睡衣,新的。换上。”
棠昭看看身上的毛衣:“可以不换吗?”
“我不喜欢别人穿外衣睡我床。”
他这么一说,她还有什么理由,从善如流点头:“嗯,好。”
四溢的发香被她带到他的床前。
不是自己家,总有拘谨,棠昭怕难堪,还特地给他倒了杯温水,送到老板面前,顺便看看他的脸色,关于,她今天睡哪儿。
但周维扬不在卧室,他在书房打了会儿电话,病恹恹的还要处理工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棠昭捧着杯都快冷了的水,上床也不是,走也不是,傻傻的,带着小姑娘的局促。
“你还有别的床吗?”水杯被她递过去。
棠昭有点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衣服好像是一样的,本来也不奇怪,都是他的睡衣。
只是一模一样,看起来……
真的好像夫妻啊。
周维扬给面子地喝了口水,然后就把水杯放旁边了,他眼眸里簇一点嘲弄的光,笑她:“假惺惺的。”
紧接着,棠昭就被他拦腰一搂,周维扬往前走两步,轻轻松松地就把人塞进了被窝里。
她毫无反抗契机地陷入软榻的床中央。
刚才这儿就被睡过了,还有没消散的体温。
周维扬俯身,捏着她下巴,逗弄小孩子似的,低低地说:“就说一句想和我睡,又不会怎么样。”
“……”
棠昭别开眼。
他关掉了所有的灯,动作行云流水,雷厉风行,不给她继续犹豫的空间。
“想吗。”
她还没有适应黑暗,眨好几次眼,眼波里才渐渐浮现出一双凌厉而深邃的眼。
他正直直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周维扬侧躺,搂着棠昭的肩膀,没让她陷进床中,她身体的工重 号梦白 推文 台重心仍被他托在怀里,这样的姿态,让她有种待宰羔羊的失控感,而他的眼底也酝着几分强势。
男人温热的指腹轻轻碰在她的唇角,他若有所思说:“强吻没意思,我要听你说想。”
第62章 燕尾蝶之梦03
棠昭把脸埋进了枕头, 她稍微偏一下下巴,就脱离了他的掌控。见她看起来并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周维扬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了,但十秒钟之后, 嘴角迎上一点软软热热的触感。
周维扬吃惊地转过头。
她极轻地嗔怪:“你都没有好好亲过我。”
不要借着一日情侣的名头短暂地碰一下嘴唇, 也不要把她压在身下献一个试探诚心的强吻。
他都没有认认真真地亲过她。
他低眸看她因为紧张而抿直的唇瓣, 微微地笑了一笑,说:“改天吧,等我病好了。”
棠昭没说什么,拢住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