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
许歧说:“那瓶酒就一直放在那儿吧。有你刚刚这句话就够了。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等我回来一定请你吃饭。”
宋槐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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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北城步入盛夏,酷暑闷热难耐。
接连下了一周的雨,好不容易等到放晴,宋槐跟薛初琦和谭奕约见了一位资方代表,叫贺汀,一家科技风投公司的副总,旗下团队精准入股过很多优秀的自创项目,在业内享有盛名。
追溯起来,这人算是陈曼引荐给他们的。
前阵子陈曼突然联系宋槐,托她帮忙办件事。
想着不是什么大忙,举手之劳,她顺带答应下来,花三天时间将陈曼发来的设计初稿修改完,亲自送了过去。
那日正赶上周末,宋槐将纸质画稿送到陈曼的办公室,正要离开,和迎面走来的贺汀撞了个正着。
他和陈曼私交甚好,两人约了等等一起吃午饭。
陈曼从办公室出来,见宋槐还没走,便邀请她一同前去,也算借此感谢她的倾情相助。
架不住过分热情的邀约,宋槐没拒绝,落落大方地答应下来。
都是同行,餐桌上聊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工作。
酒过三巡,陈曼随口问起创业进展,宋槐作出针对性回答。
原以为话题到此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一旁的贺汀来了兴致,接连问了好几个专业方面的问题。
一顿饭吃完,贺汀当即拍板,说可以找个时间约到公司详谈,会让助理尽快把档期确定好。
宋槐原本没报太大希望,事实上,贺汀比她想象得还要高效率。
隔日,她接到贺汀助理打来的电话,跟她敲定具体的见面日期。
想着需要先把商业计划书整理出个大概,跟薛初琦和谭奕商量完,把时间约在了星期五,也就是今天。
跟贺汀聊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贺汀将这项目交由投资部总监,叫他亲自负责,同时越过考察期,当场拟定了投资意向书,拿给他们回去确认。
回去路上,薛初琦手捂胸口,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早就听说贺汀这个人的能力极强,我是真没想到,我们有天还能有跟他合作的机会。”
坐在驾驶座的谭奕透过后视镜看向她们,笑说:“多亏了槐槐,如果不是她帮曼姐的忙,这个机会我们不一定能得到。”
宋槐笑说:“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义。”
激动过后,薛初琦说:“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直接答应,还是再考察考察?”
宋槐说:“我等等想去见个人。等我回来以后再作定夺,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初琦挤眉弄眼地看她,“我有理由怀疑,某人在假公济私。”
宋槐用肩膀轻碰一下她的胳膊,笑着将这话含糊过去。
前面有条分岔路口,是去段朝泠公司的必经之路。
宋槐倾身向前,扶着座椅,向前指了指,“谭奕哥,你在路边放我下来就行,我打车去别的地方。”
跟薛初琦他们分开,直奔段朝泠公司的所在地。
路上,给彭宁发了条微信,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段朝泠现在在做什么。
没几分钟,彭宁回复:如果没揣摩错,应该在等你过来找他。
宋槐一愣,发了个问号过去。
彭宁:上午和段总路过cbd,在车里刚好看到你和两个朋友进了长杉资本。
长杉资本是贺汀任职的公司。
宋槐胸口略微发胀,简单回复一句,按灭屏幕,将手机扔进包里。
不得不说,段朝泠对她的了解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清楚她的想法,却从不左右。
这点对她来讲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受用。
到了公司门口,宋槐没急着上楼,先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了袋桔子硬糖。
跟段朝泠在办公室见了面,她没说任何开场白,径自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书桌旁边,拆开糖纸,将一颗糖递到他嘴边。
眉眼带笑,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段朝泠向来不爱吃甜的,但没拒绝,就着她的手将糖含进嘴里,顺带吮住了她的食指,舌尖抵住指腹,轻咬一下,像是在“惩罚”。
指腹传来不痛不痒的潮湿触感。
宋槐目光落在他鼻侧的那颗浅褐色的小痣上,耳廓微微发烫,呼出的气体热成一团,于无形中向上飘散。
无论心里如何把持不住,表面倒还能做到故作平常。
她迅速抽出手指,随手将糖纸对折两下,丢进垃圾桶里,轻声对他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去跟长杉资本的贺总约谈项目,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
语气自带一种刻意粉饰后的冷静。
段朝泠自是不会真的恼她,缓声问道:“定下来了?”
“还没。”宋槐笑说,“本打算先来跟你商量一下,等听完你的建议再做决定,没想到会提前被你抓到现形。”
段朝泠帮她分析:“客观来说,贺汀是个择优人选。”
“那不客观的建议是什么?”
“你觉得呢。”
宋槐笑出声。
又聊了几句跟贺汀和项目有关的事,宋槐敛了敛笑意,正色道:“其实在这之前,蒋阑周和我聊过。”
段朝泠掀起眼皮看她,“因为顾及到我的感受,所以把他拒了?”
“差不多……迂回了一下,没答应他。”宋槐着重强调,“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但他对你有过想法。”
他语调淡得像杯过夜的凉白开。
宋槐盯着他细瞧,忽地伸出手,抚摸他鼻侧的小痣,力道很轻。
段朝泠没动,任由她触碰。
过了几秒,宋槐开口:“总感觉以前的自己被猪油蒙了心。”
“怎么。”
“近期才发现,你真的很爱吃醋。”
“是吗?”
段朝泠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唇,戴着腕表的手握住她身旁的扶手,稍微使力。
滑轮扭转方向,一路滑到他跟前。
宋槐背部卡着桌沿,膝盖抵在他坐着的座椅边缘,以一种被半包围的姿势和他面对面。
她亲眼瞧见他的目光一再发深,强势且耐人寻味。
室内开了窗,携进一股风,吹得纱帘轻晃,打乱了映在木质地板上两人的倒影。
宋槐以为他的吻会趁机落下来。
但他什么都没做,眼神逐渐恢复惯有的理智。
许久,他松开扶手。
宋槐缓了缓思绪,低喃:“……我得走了,回去看爷爷,再仔细理一下意向书的细节。”
“我叫人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宋槐扶着桌沿,使自己站起来,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等稍微站稳了些,偶然提起:“对了,订婚宴前一晚,你跟段爷爷说过我们俩的事吗?”
段朝泠将身体向后靠,右手随意地搭在桌面,“我们俩什么事。”
听出他的故意诱导,宋槐调整好呼吸节奏,倏然弯下腰身,在他耳边描述:“……在一起过?抱过,接过吻,还做过……爱。”
段朝泠扬了扬眉,不咸不淡地评价:“胆量见长。”
宋槐心脏跳动得极快,不想被瞧出强撑,只好用笑意作伪装,“叔叔教得好。”
“教过你那么多,不该只记得这些。”
“还有什么吗?”
“要为自己的言行承担后果。”
知道再聊下去她很难控住场,宋槐见好就收,软声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一遍,“告诉我好不好?”
段朝泠不再逗她,答道:“没说。上次非常时期,用我和你的事添一把火不是明智抉择。但如果你想公开,我会提前扫清障碍。”
宋槐摇摇头,“刚把跟许歧的婚约退掉,如果再出什么岔子,段爷爷会第一时间把矛头指向你,觉得二者必定有因果关联。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不愿看到他为她付出太多。
两个人走到今天,顺其自然没什么不好,如果到时真被家里发现,兵来将挡就是。
她相信段朝泠。
相信他会为他们之间寻得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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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跟贺汀团队的负责人确定完各个注意事项,宋槐正式签定了投资意向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三人开始着手申请公司注册,每天工商局、公安局和银行三头跑,按需提交各种材料。
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因为有段朝泠的人从旁协助,倒不至于晕头转向,只是签字签得有些手软。
周五晚上,宋槐忙里偷闲,去赴了和段朝泠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