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皇上召她侍寝,跟往常一样,她没有提起隆科多的事情,反倒是皇上在侍寝结束后忽然跟她说他将隆科多关进宗人府了。
林翡儿假装不知,稍显诧异:“隆科多?臣妾三哥犯了什么事?”
“他占了他岳父的侍妾。”
“他是疯了吗?他已经成婚了。”
隆科多已经成婚,而且有两个女儿了,先前她瞧着她嫂嫂跟隆科多的相处,可以说是相敬如宾,本来他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没有真正的感情,她是不得而知的,这年代还是很偏向男人,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只能守着这么一个男人。
“朕也觉得他疯了。”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康熙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隆科多的事是隆科多的事,你怎么牵扯上所有男人了?”
“本来就是,皇上,他不至于丧命吧?”
“不至于。”
林翡儿心里暗松一口气,没有性命之忧就行,不过是进宗人府关一阵子,她阿玛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隆科多在宗人府过得好一些,加上凭隆科多的身份,只要皇上没下死令,宗人府的人应该不敢在里面虐待隆科多,毕竟人会被放出去的。
“朕跟隆科多说让他将那个侍妾赐死,他不愿意,朕只能将他关进去了,待他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出来。”
“男人犯的错,凭什么让女人来承担,那侍妾的身份肯定不及隆科多,隆科多有官职,家世又好,指不定是他仗势欺人,那侍妾肯定比隆科多无辜。”
“若是侍妾主动勾引隆科多呢?”
“那也是隆科多自己心性不定,他若是不被勾引,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堂堂男子汉,力大如牛,女子再怎么样都不能推动他分毫,什么勾引,不过是你们男子自己见异思迁,三心二意的借口罢了。”
康熙摸着佟佳氏的后背,心想她怎么不为隆科多说话,反而说是隆科多的错,他觉得好笑:“你今日为何这么愤慨,隆科多的事是隆科多的事,你怎么总是把隆科多跟天下男子相提并论,不是谁都会抢岳父的侍妾。”
“因为男人都是一样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所以你也是在骂朕?”
“臣妾骂天下负心的男人,骂天下没有责任心,还妄图把责任推给女子的男子,皇上,你若是这样的人,臣妾骂的便是你。”
见佟佳氏一张脸气得腮帮子鼓起来,康熙满脸无奈,他与她说隆科多,他自己怎么还惹祸上身了,也就她敢骂他了吧。
“好啦,别说隆科多的事情,省得你拐着弯骂朕,歇息吧。”
“臣妾说得在理,皇上说不过臣妾就先息事宁人,皇上也是负心汉。”
“朕都待你这般好,你先前还说朕待你好,怎么今日就说朕是负心汉了。”
林翡儿撅着嘴,冷哼一声。
康熙喜欢她娇娇的样子,忍不住在她红唇上轻啄一下,“这样还是负心汉吗?”
“皇上,这样才是负心汉,你只想着那事,这还不是负心汉,负心汉都是这样,只想着跟女子上床,出了事又不认床上发生的事,自己清清白白,反倒成了女子勾引他了,你们男人都是负心汉。”
康熙听着佟佳氏的指控,她嗓音轻柔,说是控诉,但是他总觉得她故意板起的脸那么娇俏可爱,他也不气她说的话,反而觉得此时的她有几分生动鲜活,他直接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那朕今晚就当一回负心汉,只想着那事,你承着,不许推拒。”
“皇上!”
“叫什么都不管用,谁让你骂朕的,朕好心跟你讲隆科多的事情,你还骂朕,朕看你是胆子大了,眼里都没有朕这个皇上了。”
“爱新觉罗.玄烨!”
“你还敢直呼朕的名讳,你真是胆子大了。”
林翡儿最后被吃干抹净,她累得沉沉睡过去。
翌日。
两人是一前一后醒来的,康熙见到佟佳氏醒来,想起昨晚的事,有些严肃道:“你不可在外人面前直呼朕的名讳。”
闺房之乐喊喊可以,但是被外人听了就不好了。
“臣妾又不傻,不会在外人面前喊的。”
“朕是怕你忘了。”
“谨记在心,不会忘的,皇上,你怎么不相信臣妾,臣妾记性好着呢。”
康熙拍了拍她的屁股,她这是典型的恃宠而骄,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知道他不会对她生气,不会处罚她,她就无法无天了。
“皇上,快起来吧,你还有朝政要打理,别误了时辰,等会梁公公要进来喊你了。”
“就许你赖床,朕不能赖床吗?”
“那好,我们继续睡。”
康熙无奈,她怎么出其不意,不过他的确应该起来了,朝政要搭理,今日还要跟几个大臣议事,温香软玉,他有时候还真的不想起来,真是越来越放纵自己了。
从皇上的口风中,皇上应该不准备重罚隆科多,晓得隆科多应该没有大碍后,林翡儿还是给福晋回了一信封,让她别过于担心,皇上无意重罚隆科多。
果不其然,皇上很快就放了隆科多,不过也将他副都统的职位暂时革去,只余下一个銮仪卫总管。
到了十月初,昨日下暴雨,今日整个紫禁城笼罩在雾蒙蒙的小雨中,宫墙边上的盆栽被昨日大雨打得枝条歪斜,花朵掉落,目前还没有人冒雨去理会,孤零零地放在那。
林翡儿在殿内教悦悦认字,只不过小孩子坐不住,坐一会儿玩一会儿,恨不得全天都玩耍,要不是她故意板起脸说她几句,她连学都不学。
“娘娘……”
汪德全从外面进来,肩上湿了一块,“娘娘,奴才方才听说京城内城出现了疫情,说是死了几个人,皇上已经让人将紫禁城封起来了。”
“疫情?”
“是,听说是时疫,这后宫开始传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古代发生瘟疫是很大的事,而且可能会死伤无数,这疫情发生在京城内城,离紫禁城很近,这一旦蔓延开来,怕是会无法控制,天花都属于瘟疫的一种。
如春都有点被吓到了,上一年十四阿哥疑似染上天花,各宫人人自危,好在是虚惊一场,这京城的时疫要是真的,这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景呢,都说时疫死的人会非常多。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别慌,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宫里现在还没有人染上,我们先镇定一些,大家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不要在后宫乱逛,我们相信皇上。”林翡儿一想到时疫会死伤那么多人就忍不住忧心忡忡。
目前宫里都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无风不起浪,既然都传到后宫,京城内疑似有时疫,说不定真有了,疫病大多是传染病,一传染就不得了了,她只能期盼这是假消息。
……
事实上这不是假消息,康熙正为此头疼,从衙门上报的奏折来看,疫情已经发生,而且就发生在京城,截至目前为止,上报上来的消息称已经死了六个人,这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日子发病,然后相继离世,六人的病症也是一样的,而且这六个已经是死的人,此时正有十几人开始有同样的症状。
自古以来,疫病都是每个朝代,每个皇帝都十分担心的事情,治疫虽说也有数百年,也积攒下来一些经验,不过这些经验都比不过疫病的来势汹汹,每回发生疫病,死伤人数不在少数。
他急忙叫来太医院的院判跟副院判等太医,商讨治疗疫病,防止疫病的措施,既然是先发生在内城,他先将紫禁城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不得随便进入,每一个进出紫禁城的人都要严查,步军统领衙门严守紫禁城的周围,希望紫禁城内部无人染上疫病。
其次是既然是疫病,第一要做的就是将染病的人先隔离起来,以免继续传染下去,扩大疫情,严重的话要将人焚烧。
康熙与太医们商讨措施商讨了几个时辰,之后他叫来几个成年的阿哥,开始交代他们做事,胤褆跟胤祉负责京城外城,胤礽跟胤禛负责内城,他们联合户部吏部部那边统计每日伤亡人员,控制好内外城的安稳,压制住一切动乱,要维护住京城的安定。
这一忙就直接忙到天黑,这疫情刚发生不久,连太医都不知道何原因引起疫病,还在查询确诊,康熙晚膳都没用多久,他问梁九功是不是宫里的人都知道有疫情发生了。
“有些已经知晓。”
“你传令下去,各宫人员不要随意走动,若有人有头疼发烧咳嗽的症状,一律上报禀告,不得隐瞒,隐瞒者致多人感染,罪及家人。”
“是,奴才知道了。”
傍晚,梁九功先通知内务府,联合内务府的人将皇上的旨意传达到各宫。
这下,宫里的人都知道有疫情发生,顿时人心惶惶。
过了几日,大家又听说疫情变得严重了,这宫里所有的生姜大蒜,以前治疫的药物,譬如桑根,赤散、马蹄屑等药物通通都变得尤其珍贵起来,甚至一两难求,还有一些祛邪辟秽的东西也一金难求。
大家只知疫情严重,但毕竟那是在紫禁城外面,他们只能听说死了多少人,见不到那些人是如何病死的,紫禁城里面暂时是安全的,大家提着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几分庆幸。
可是到十月中旬,听说紫禁城内有奴才发烧时,大家心里的这种庆幸顿时消失,尤其是他们听说那发烧的奴才是直接被烧死掩埋时,他们心里都涌现出害怕,平日里大家出宫替主子办差事,都把口鼻遮起来。
承乾宫内殿。
林翡儿知道胤禛跟太子负责内城的疫情与安定,他们这些日子常常需要出宫,别的她帮不了,只能给胤禛弄一个平安符还有给他缝制几副口罩面纱,里面压了棉花,为的就是过滤,戴上总比没戴上好,这疫情发展到现在,太医们还没找出什么原因,只听说是从牲畜那传来的,她弄好之后让人送去给四阿哥。
这宫里因为听说有人感染上疫病也开始变得气氛紧张起来,这疫病目前是没有什么特效药让人吃了立即好起来,又具有传染病,治不了只能将人隔绝起来,隔绝不了可能就直接弄死掩埋,十分残忍,可是又不得不这样做,这是最快杜绝传染的方法。
随着日子过去,这死亡人数不停上涨,皇上一个月没踏入后宫,没召人侍寝,每日都要询问太医,催促太医尽快找出治疫的药方。
其中还夹杂着红叶落胎的消息,红叶前阵子落胎,不知什么缘故,就这样落胎了,皇上跟太医们都忙得焦头烂额,一个庶妃落胎在宫里没引起多大的动静,很快就石沉海底了,红叶那边似乎没有说什么,接受了落胎的事实。
“悦悦,不可以乱丢东西。”
悦悦拿到什么就丢什么,这孩子每日待在承乾宫,似乎也待得腻烦,心情也变得焦躁,时不时弄出点事情,也不好好地认字,东西乱丢。
“佟姨,我想出去玩。”
“不可以,外面很危险。”
悦悦睁着眼睛,不明所以,“为什么危险?”
“因为有人生病了,你出去的话你可能也会生病,你想生病吗?生病的话要喝很苦的药汁,你想喝药吗?”
悦悦立即摇头,说她不想要喝药。
“所以你不能出去,等再过一阵,你才可以出去,况且有这么多人在屋内陪着你一起玩,你可以不出去,还有你字还没练,你应该要练字才是,昨天没练,今天也没练,你再不练习,佟姨就真的要生气了。”
悦悦一下子扑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还亲她脸颊两下,讨好道:“佟姨,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你乖乖写字。”
悦悦眼珠子乱转,就是没点头答应练字。
“练五个字,写完五个字就可以了,不然你待会都不能吃糕点,你还想不想吃芝麻酥了?”
悦悦这才不情愿地点头。
林翡儿陪着悦悦练字。
如春从外面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林翡儿让如夏看着小格格,她跟如春到外间,“你说的可是真的?”
“娘娘,小石子从昨日开始有些咳嗽,他今早起来还咳嗽,立即告诉了汪公公,自个待在梢间里不出门,汪公公将膳食送到门口给他,帮着隐瞒,碧荷瞧见了才与奴婢说的,娘娘,小石子怕是染上疫病了,我们得告诉皇上他们,不然我们承乾宫所有人都被感染上。”
林翡儿神情凝重,这宫里如今是一点发烧咳嗽就把人弄去宫外隔离,严重的话拉到宫外烧死,不过她也听说基本上被弄去宫外的奴才都只有一死,如今宫里面是犹如惊弓之鸟,风声鹤唳,不管是普通的咳嗽发烧还是真染上疫病,通通都拉出宫外,就这段日子有十几奴才被拉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小石子怕只会是这样的下场,如今太医们哪有心思管一个奴才的死活,加上太医要想治疫的药方,一时之间这么多人染疫,太医怕是都分身乏术了。
“我们往上告诉内务府他们,小石子只有死路一条。”
“娘娘,可是小石子继续待在承乾宫,危害的是整个承乾宫的安危,危害到娘娘跟小格格的性命,疫病不是开玩笑的,我们都有可能感染,娘娘,此时不是发善心的时候,若是我们承乾宫有人被感染,进而感染给其它人,最后感染皇上,那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如春,如果是你染疫,本宫直接把你交出去,不顾你的生死,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