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悠一想小质子也不过才是个九岁的小孩,许是教她教累了,便也不再多想,点了下小脑袋,问:“那殿下你想说什?”
薛翊礼:“我同你说说大耀可好?”
哎,可怜的孩子,这是又想家了吧。季瑾悠拍拍小巴掌,捧场道:“好啊,好啊。”
薛翊礼娓娓开讲:“在大耀北方,那里有无边无际的草原,草原上有雄鹰,有骏马,有兔子,还有漫山遍野的山花……”
讲起自己的家乡,薛翊礼一双漂亮的凤眼闪烁着光芒,宛如夜空中的星星,璀璨异常。
季瑾悠看得入迷,也听得出神,直到薛翊礼讲完,她还呆呆地看着他。
薛翊礼忍不住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公主?”
季瑾悠回神,眨巴眨巴大眼睛:“殿下,你们大耀可真好玩,我还从来没去过草原呢。”
薛翊礼拉起小团子的小圆手,收敛了面上笑意,郑重其事说道:“那等日后,你到大耀来玩,我带你去草原骑马可好?”
见他说得如此认真,季瑾悠当然不会做那个扫兴之人,点了点小脑袋:“好,我以后一定会去玩的。”
薛翊礼笑了,伸出右手小手指:“那我们说好了。”
季瑾悠便也伸出短短的小手指,勾住薛翊礼的手指拉了拉:“拉勾。”
拉勾完毕,季瑾悠在心里问:【统统啊,原剧情里,小质子是什么时候回的大耀?】
薛翊礼心中一紧。当初小公主只说他以后会回到大耀,继承皇位,但是并未提他多少岁的时候回的,也没说是怎么回的。
若他和舅舅的打算,本就在原剧情里,那岂不是要暴露?
小公主没法跟别人说起这些事,他倒是不担心她,只是若桶桶知道,保不齐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就说了出去,那岂不是麻烦。
薛翊礼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不自知地屏气敛息,静静等着桶桶的答案。
系统翻了翻,说道:【梗概上写的是,小质子十多岁,长成大人身量,不好再留在后宫里居住,文昭帝便在宫外给他拨了个宅子,让他搬出去住了,出宫之后他才回的大耀。】
季瑾悠又问:【那他是怎么回去的,耀国来接的吗?】
系统答:【不是,说是他母妃被人害了,他得了消息便偷跑了回去。】
【那是应该回去的。】季瑾悠说道,又好奇问:【他母妃是谁害的?】
系统翻都不用翻,直接答:【那都是和主剧情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了,压根未提。】
薛翊礼微微蹙眉,袖子下的手不自禁地攥紧。原剧情里,母妃竟然会被人害了,如今他提早回去,一定可以救下。
先前他曾担心过桶桶会把他以后灭了大耀的事说出去,可至今为止,没人对他下手,依着文昭帝雷厉风行的手段,他猜测道,桶桶不曾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提起过。
只是,这事终归是个隐患,他还是尽早离开得好。
还有,既然原剧情里,他是几年后才回的大耀,那他和舅舅的这番谋划在原剧情中并未发生。
还是说,他们谋划失败?
第113章 重阳节
薛翊礼望着小姑娘那圆乎乎的小脸, 心中好一番琢磨,也没想明白心中疑惑。
季瑾悠见他对着自己发呆,抬起小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小殿下,你怎么了?”
“无事。”薛翊礼回神, 笑了笑。
心中却暗暗决定, 此番谋划定然要成功才行, 若失手, 哪天叫桶桶给捅出去, 被文昭帝得知,怕是他再难有机会离开不说,更会连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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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一过, 天气渐渐转凉。
许父许母又进宫陪了如妃和两个孩子几回, 便张罗着要回去。
路途遥远, 二老也上了年纪, 未免在路上遭罪, 自然是趁着天气暖和尽早赶路为好。如妃虽舍不得父母, 可思虑一番便也应允。
许父许母来了京城这么久, 因着担心给如妃招惹麻烦,两人一直待在文昭帝赐予的宅子里, 除了进宫, 从不曾出门闲逛。
可一直以来平平安安, 无事发生,二人便以为自己想多了, 私下起说起,都忍不住笑, 觉得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如今定在八月底离京,二人就商量着出门去逛逛, 顺便买些特产和礼品带回家中去。
同文昭帝安排的护卫打了声招呼,二人便带上自己的随从和丫鬟乘坐马车,出门去了集市。
护卫们得了文昭帝的指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可又不想扰了两人,便扮成寻常百姓一路暗中跟随。
七皇子一心为如妃和安嫔报仇,先前就想对许父许母下手,一直没找到机会,便又让十二皇子直接对小九下手。
可他追了十二皇子几回,十二那边都毫无动静,连回答都是越来越敷衍,他便知,十二那个废物没有诚心为他办事,于是只得又把目标重新放回许父许母身上。
等啊等,在他快等得发疯之际,许父许母终于出门了。
他自然不肯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得到消息后,他当即带着手里能用的人出门跟了上去,一路跟进了集市。
走到一排铺子前,许父带着小厮进了一家古玩店,许母带着丫鬟往一旁不远处的首饰铺子走。
见二人分开,此地又人多眼杂,七皇子暗道机会难得,直接命令手底下的人兵分两路,两边一同下手。
可他的人还不等接近许父和许母,就被那些暗中跟着的护卫们悉数拿下,丝毫不曾惊动许父许母。
七皇子躲在街对面的茶楼上,从二楼窗户后看到自己的人尚来不及反抗,就全数被擒,瞬间脸色大变,急匆匆下楼,想从茶楼后门离开,可一出门就被早候在那里的护卫奉旨请进了宫中。
崇德殿内,文昭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七皇子,一个茶杯砸了过去:“混账东西,你想做什么?”
七皇子被砸中的额角立刻肿了起来,却依旧梗着脖子:“我只想给我母妃报仇。”
文昭帝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骂道:“那两个都是心肠歹毒的毒妇,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你要给她们报仇?你可真是出息啊。”
七皇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赌气说道:“儿臣知道,您不喜儿臣,所以儿臣自小到大无论做什么,您都瞧不上。”
文昭帝静静看了七皇子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老七,你仔细想想,是朕瞧不上你,还是你自己多想。你小时候,朕也曾抱过你,带你骑过马。可你呢,自打你懂事,便不喜与朕亲近,总是恶意揣度朕对你的看法。”
“老七,朕很忙,你们兄弟姐妹又多,朕不可能事事照顾周到。你总想朕对你这般好那般好,可你要知道,这天底下,你想要什么,需得自己去争取。”
这番话,颇有语重心长的味道,听得七皇子一愣,一时没接上话来。
许久,他才红着眼睛开了口:“可是,若父皇知道儿臣以后会做的事,您必定会厌弃儿臣。”
文昭帝轻声冷笑:“蠢货,你以为朕不知道?”
七皇子一脸惊愕:“父皇您,知道了?”
文昭帝:“这宫中之事,有什么朕是不知道的?”
七皇子满眼不解:“那您,为何不像处置老三和老五那般处置了儿臣?”
文昭帝目露失望:“朕本不想为了尚不曾发生的事罚责于你,想给你机会,让你自己醒悟。可你心存不良,心有魔障。既然如此,你便离京去吧,去见见外头的广阔天地。”
当日,七皇子轻装简行,悄无声息离开京城,远赴蜀地,无诏不得归京。
而许父和许母在月底告别如妃母子三人,在文昭帝安排的人手护送下,离京,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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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秋到重阳,不过二十几天的功夫,眨眼就到了。
重阳节前一日,薛翊礼特意来妙云轩找季瑾悠,顺便也喊上了十七皇子。
薛翊礼牵着小姑娘一路走去御花园,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面色还颇为凝重。
季瑾悠仰着小脑袋看他:“小殿下,你找悠悠有什么事吗?”
薛翊礼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曾听小姑娘和桶桶说过几次,说她活不过重阳节,心中便一直惦记着这事。
按照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那原剧情变化太多,他不知道关于小公主的这件事还会不会发生,又会怎样发生。
他很想提醒她小心些,可他却无法开口,他不死心,趁着这段时日两人见面,他屡屡尝试,却都不行。
眼看着明日就是重阳,文昭帝照旧没有让他出席宫宴,他没法跟着小公主,心中放心不下,便找了她出来,又让从安去找十五皇子过来,打算等会儿十五皇子到了,同他了解一下情况。
见季瑾悠问起来,薛翊礼停下脚步,蹲在小胖姑娘面前,扯扯她身上披着的粉色小披风,笑了笑道:“明日重阳,你许是要忙上一整天,没空见我,我便想着今日来见见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木雕小狼,放到小姑娘手里。
季瑾悠拿起来左看右看,笑了:“谢谢小殿下。”
他送过她小马,小兔子,还有一只鹰,如今又来了一只小狼,简直可以开木雕动物园了。
薛翊礼见她喜欢,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些都是假的,等日后,你来大耀,我送你真的。”
虽然知道这话都是客套和寒暄,可季瑾悠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想象了一下那番场景,摇了摇小脑袋:“狼就不要了吧,悠悠怕怕。”
薛翊礼笑了笑,点头说:“好。”
不多时,十五皇子从远处跑了来。
一走近,他便用眼神询问薛翊礼有什么事,薛翊礼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不远处在花丛前看蝴蝶的小公主,十五便猜到是和小九和桶桶有关,他不动声色,先跑去和小九打了招呼。
季瑾悠只当他是凑巧跑来御花园玩,也没多想,笑呵呵拉住他的手晃了晃,问,“十五哥哥,怎么你一个人,十四哥哥他们呢?”
十五没说从安特意说他家殿下只找他一个,笑了笑敷衍道:“他们此刻有事。”
说罢,十五指了指前方那几株盛开的桂花树:“小九,咱们去摘一些桂花可好,晚些时候让我母妃给我们做桂花糖糕吃,我母妃做的可好吃了。”
敦妃做糕点的手艺堪称一绝,自打又重新养十五之后,她便整日研究各色新花样,哄十五开心,时不时地也经常往妙云轩送一些。
季瑾悠可谓大饱口福,一听便点点小脑袋说好,随后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往桂花树那跑,还不忘招呼金杏:“杏杏,我要摘花,给我一个帕子。”
十五小声对十七说:“你跟着小九去,我和小殿下说几句话。”
十七最听小九的话,其次就是十五皇兄的话,闻言点头,跑去追小九。
见弟弟妹妹走远,十五皇子走到薛翊礼身边:“说吧,何事?”
薛翊礼开门见山,低声问:“桶桶说过,小公主活不过重阳节,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
十五皇子点头,小声说:“知道。”
薛翊礼又问:“那陛下他们可知?”
十五皇子又点了点头:“我父皇和我母后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薛翊礼:“今日就是重阳了,陛下那里可有什么应对?”
十五皇子也不隐瞒:“昨日我和十七特意跑去问过我父皇,我父皇说此事交给他,他定会保小九安全无虞。”
薛翊礼知道文昭帝的本事和手段,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