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高兴一分钟,宁好的微信回过来,给他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你爱南方去南方过吧,与我无关。你也别满世界搬救兵,这么胡搅蛮缠只会让人更恶心!]
……恶心?
情况很严重!
[好好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搬救兵了!]
闻斯峘滑跪完欲哭无泪,马上躲回车里拨通陆昭昭的电话:“昭昭你怎么劝的?她好像更生气了。”
“我就列举你种种优点啊,你信我的文采,那叫夸得天花乱坠,然后说以前你年轻不知道怎么追女生犯的错过去好久了让她别追究了,刑事案件还有追诉期呢对吧。”
“嗯,对,她听不进去吗?”
陆昭昭也万般委屈:“她说既然我觉得你这么好,正好她要跟你离婚了,让我俩过。”
闻斯峘:“…………她吃醋了?”
“你做梦吧,听重点啊大哥,她坚持要跟你离婚。”
闻斯峘长叹一口气,听不得那两个字。
挂断电话前,陆昭昭还安慰他,如果下礼拜还没和好,可以帮他再劝说一次。闻斯峘谢过她,猜测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正趴在方向盘上万念俱灰之时,主路上突然迎面开过来一辆车,车灯刺眼,他别开脸,盼它快速经过,没想到那车直接停在他眼前了。
是闻家昌的宾利!
果然,眼熟的那个司机跑下车来按了宁好家的门铃。
闻斯峘第一反应是:要完!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飞快地给宁好发去微信:[好好,闻家昌来了,但不是我搬来的!发誓不是我!]
闻斯峘下车上前,
正遇上走下车的闻家昌一抬眼,从他身后下车的还有李路云。
闻家昌见了他扬扬眉:“你在外面干什么?”
第76章 尾灯
“我、出来散步, 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闻斯峘被问住,只好满口胡言。
李路云听出端倪,笑着问:“不会是吵架还没哄好, 被赶出来了吧?”
“怎么会呢!”闻斯峘讪笑,“我丈母娘人那么好,怎么可能赶人。”他一个箭步窜到宾利车后方, 从司机手里夺过刚拿出来的礼品袋, “这是送丈母娘的吧?我来拎,我来给你们带路!”
闻家昌见他精神抖擞(神经颠颠),估计他和宁好已经不像前些天闹得那么凶了, 安下一点心, 跟在他身后慢慢踱步走上台阶。
郝时愿和宁好都站在家里门边,等着迎接闻家昌。
闻斯峘一马当先,宁好自然先看见他,冷若冰霜的视线。
闻家昌进了门与郝时愿互相拜年,宁好脸上才流动起些许笑意。
他不确定宁好有没有看见他微信里发过去的辩词,待两家人寒暄过后,在客厅里落座。他才抽出空来看一眼手机,幸好,宁好没再拉黑他,信息成功发过去了。
闻家昌这次来的目的闻斯峘不知道, 但来之前已经和郝女士通过气,上次与宁永荣打电话“破冰”, 宁永荣邀请闻家昌全家去他工作的平城过年, 临近春节, 又邀了一次。
闻家昌喝着茶对郝时愿说:“两个女儿都去不了,这个寒假短, 冉冉学校里还不断有实践活动。二女儿的女儿也到了上早教课的年纪。儿子家呢,有个孕妇,也行动不便。他们自己留在江城过年,就我们老两口,加上斯峘,我们去平城。也免得给宁大哥添太多麻烦。”
“不麻烦,”郝时愿客气道,“人多一起过年比较热闹。”
闻斯峘得知自己过年去向有了着落刚高兴了几秒,又遭受直接打击。
宁好淡淡插嘴:“欢迎爸妈去,闻斯峘就不用去了,反正开年就要离婚,何必过年还凑在一起故意恶心人。”
闻家昌蹙眉看了眼闻斯峘,又有嫌弃的意思:“你们还在吵啊?一点点小矛盾怎么能随便提‘离婚’呢,日子都是过出来的,要互相迁就体谅嘛,时愿你也帮着劝劝。”
宁好答:“可不是小矛盾,爸爸,闻斯峘在我面前没有信用度了,您说日子是过出来的,那种过着过着突然人间蒸发四五年没音信的男人,让人怎么信任他?”
“啊——?”李路云积极接话,“那确实太过分了哦,不光是爱情,首先是责任心,男人没有责任心就很成问题了。”
李路云如今知道宁好能干,闻家昌很器重她,她当然希望宁好能与李承逸走得更近,协助他把公司管理好。
闻家昌听得出李路云那些弯弯绕的私心,但他是无所谓的,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两小子各显神通谁哄住了宁好就算有本事。
不过眼下能不离婚是最好的,宁好不是那种任性不懂事的小姑娘,婚姻存续状态对她来说应该还有闻斯峘能分到财产的诱惑,会更尽心地为公司出力。
闻家昌对李路云的话不置可否,只对宁好说:“你要不要他得慢慢走着看,但过年的时候,你爸爸肯定还是希望女婿在跟前尽孝的,家里很多体力活、陪客喝酒的事,让女儿去办,做父亲的会心疼。”
不等宁好再反驳,他已经切了下个话题:“你这几天休假,估计不知道项目的情况吧?狗日的金越根本算不上开工了,一分钱没投,只放了串鞭炮装样子,糊弄政府。”
“也挺精的。”宁好若有所思地点头。
李路云见他们开始谈公事,起身邀郝时愿一起去别的厅聊家常。
唯独闻斯峘被剩下,赖在一旁,等一个机会和宁好说话。
“现在他们没投入不至于缺钱,到时候大家又回到同一起跑线比价。”闻家昌有些忧心,这也是他今天特地来给亲家拜年的原因——
双方同一起跑线的前提下,宁好与区领导的关系就更加至关重要了。
云上虽然把项目干砸了,金越也摆过政府工作组一次,各有任用和弃用的理由,终究得靠谁关系更硬,金越背后的关系一定也不会松懈。宁好必须开年后回到云上主事。
宁好说:“并不是同一起跑线,我们的盈利点比金越多,同样的价位我们可以实现盈利,而金越接了就是亏。”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闻家昌语重心长,“还是要多重保障才靠谱,所以好好,我们年后一定要努力拼一拼。”
宁好只是微笑,为没有说任何话。
闻家昌心里明白,以现在她和闻斯峘闹僵的关系,她是不打算再回云上了,得加大筹码。
临走时,闻家昌让李路云先上车里,自己有话要单独和闻斯峘说,把他揽到一边。
本想出了门下了台阶去说,闻斯峘不知为什么死死扒着别人家门框不肯走出来,只好两个人卡在门口小声密谋。
“你明天去公司一趟,等我,我跟法务约好,我把我的股份转让5%给你。”
闻斯峘摆着手:“不要搞这些,我……”
闻家昌朝他背后锤了一拳:“听我的就是了唱什么反调!不搞这些,你以为凭你这副熊样能追到宁好?没有我牵线你能和宁好结婚?”
他说的最后半句倒是事实。
闻斯峘沉默,现在他和宁好的核心矛盾不是这个,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宁好也不会因为公司5%的股份,按夫妻共同财产算就是2.5%股份就妥协,她不是那种把利看得很重的人,复仇也不是为了财,这些对闻家昌解释不清。
闻家昌当他默认,又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把人追回来,听话!”
说着他朝前来送客的郝女士双手合十作个揖,满脸堆笑高声道:“亲家!我这臭小子就拜托你了!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缺乏教育!他不懂事的地方你管教他!但说实话我也亏欠他,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弥补,加倍关爱他和好好!”
郝女士走到跟前,体面回应:“他挺懂事的,你就放心啦,你自己注意身体啊!我们四个过几天平城见,好好叙叙!斯峘你一起来,送送你爸爸。”
闻斯峘没法再把持门框,只好跟郝女士一起下台阶出去送客。
不过送走老两口,他又厚着脸皮跟在郝女士身后重新回到家里。
接下来……面面相觑。
郝女士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回家里来了。
宁好已经回了二楼自己房间。
郝女士试探着问:“……斯峘,吃了晚饭吗?”
已经超过九点了,但闻斯峘自从中午和陆昭昭一起吃过烧鸟就没吃过别的东西,事实上,这几天他一直是如此,吃了上顿没下顿。
“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热点什么吃吧?馒头包子什么都可以。”闻斯峘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上老婆娘家讨饭的地步。
“家里没有馒头包子,晚上吃的饭剩了点,还有没炒完的咸肉和青菜,让阿姨弄点菜泡饭你吃不吃?”
“吃。”
郝女士顿了顿,又问:“今天挺晚了,你想不想在这里……?”
“想!”已经学会抢答了。
“那你等一会儿,阿姨去做吃的,我去帮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郝女士说着往二楼使了个眼色,压低声,“你看看她愿不愿跟你谈谈?”
闻斯峘感激不尽,立刻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去,找到宁好的房间。
如他所料,门被反锁了。
但这个时间……她肯定还没睡。
闻斯峘清了清嗓子,轻轻敲门:“好好……”
里面没有应答。
他深吸一口气,在门外地上屈腿坐下,鼓足勇气,隔着门对她说:“好好,过去的事是我不对,虽然听起来像狡辩可我还是想解释清楚,其实我没有‘不辞而别’,临走前我去找过你,不信你问陆昭昭,她给我指的路,这是她同意替我说情的原因……”
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他继续说:“我知道出去求学要很长时间,这一次我离开,可能再回来时你就已经有对象,甚至结婚了。那我也只能祝福你……”
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最后一次道别,得郑重点,应该当面说声再见。你知道吗,我不是没找到你。我找到了。可当我出现你面前……”他苦涩地哽住了。
“我们以前其实擦肩而过很多次,我甚至在马路边发过传单给你。我想……”
“我想你可能会对我有点印象……因为……”
“你知道闹闹认得出我吗?”
他停顿长长的几秒,继而以斩钉截铁的语气结束这段痛苦回忆。
“但是你没有。”
“你对我没有任何印象,所以我想,那不必多此一举了,详细对你解释我是谁,再告诉你我得走了,这太抽象。而且你是那么感性的人,可能我一走了之你本来可以照常生活,我这么‘一进一出’之后反而让你伤感。我是这样考虑的。”
他把想说的说完了。
隔了安静的须臾,里面响起突兀的打印机运作声。
让人莫名其妙。
闻斯峘静静听着那噪音,自我安慰,这至少说明前面的表白她认真在听,听完了才开始做别的事。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时,几页纸从门缝下被塞出来。
他取来一看,首页抬头加大加粗的“离婚协议书”刺痛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