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幸村,”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空旷的网球场下着雪,她的声音混进雪里,一同落进他的掌心,“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你把这些杂念排除在输赢之外了,你不想承认,你也不敢承认。因为你太傲慢,你觉得自己是不会输的。”
“否则,你当年都不问,现在却为什么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幸村真可爱,仁王真可爱(目移)(幸村:^ ^)(仁王:?)
回过头来看好多事情都变得很简单。那时候走不出的道德困境变得简单了,对幸村的感情也变得简单了。既然他问,那就大大方方承认好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承认的瞬间……爱你的每个瞬间,像是飞驰而过的地铁。
第130章 [11]这我男朋友
幸村把那段《知名网球运动员0比5憾负无经验新人》的视频看了五遍。坐着看,站着看,走来走去看,靠在墙上看。早川毫无同情心但又极富穿透力的大笑在酒店房间上空回荡,连当事人都坐不住了:“你放七遍也不能召唤神龙啊。而且,你就不怕日后上场产生心理阴影?”
幸村正色道,知耻而后勇,每一个对手都值得尊重,我这不是正向早川选手学习吗。
早川选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等她谦虚几句,幸村突然把视频一关,问,昨天我们还聊了什么吗?我喝过酒,一觉睡醒,都给忘了。也不知有没有冒犯到你。
几句话轻飘飘地砸下来,键盘噼里啪啦响。早川心里“哟”了一声,您那可是极大的冒犯。虽然我也冒犯回去了。
难为她苦口婆心,生平头一遭把游戏和书本的事情告诉别人,那人喝了酒,趴在她肩上,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好像盛夏枝头摇摇欲坠的果实,让她想起许多少年时代说不出口、在心底发酵的话。熬红了的眼睛里盛着自己的脸,轻轻地,滑入睫毛底下一小片阴影里去。可他居然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于是她笑笑说,我也不记得了。
“你好像讲了一些打职业的事情,拉拉杂杂的,本来是很好的素材,可惜我也喝多了,怎么都记不住。”她手底打字不停,颇有些欢快的气息,“恭喜你,在无良媒体面前保住了自己的隐私。”
“是吗,”幸村咬了口三明治,脸上也看不见遗憾的表情,“我印象里,你好像也说了些高中的事情。具体是什么,记不清了。”
两人相视一笑。早川说,心理咨询师是要收费的,一小时一万哈。
幸村说,你也没给我做咨询啊。
“这你就不懂了,”她把笔记本背盖啪的一关,“心理咨询不就是你说,我听着,你讲完,我收钱吗?”
这是假期最后一天。幸村提议去美术馆看展。早川当然无所谓,反正不论在哪,她都能自娱自乐玩得很开心。“不过你要想好,我已经脱离高雅趣味很多年了,”她一边穿鞋,一边抬起头来打量幸村,“一会儿可能要你担任讲解员。”
幸村颔首,说乐意之至。他今天戴了副眼镜,金丝包边,模样挺斯文。问起来,说是美术馆人来人往,要做些伪装修饰。于是早川笑了:“我教你。你别洗头,也别刮胡子,扣个鸭舌帽,再来副墨镜,上面一条西装,下面花裤衩配拖鞋,绝对艺术,绝对没有人认得出来。”
“……那怎么行,”幸村愣了愣,转而打趣道,“我们毕竟是去约会的。不能给你丢脸。”
“怎么不行?我反正无所谓。”她砰的合上门,“主要是不符合幸村先生的偶像管理术吧~”
美术馆中午休息,于是他们决定先解决午饭。高峰时期,拉面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他们站在队伍里,肩并肩,好像那种腻腻歪歪的情侣,特别惹人厌。幸村拿出手机,点开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早川凑过去看一眼,说,哦,你也喜欢玩这个啊。幸村挑眉,怎么了?
“没怎么,柚木说这是小学生才喜欢玩的游戏。”
“她说谁?”
“……说我。”
幸村笑了。早川莫名其妙被摆一道,羞恼之际,看他更不像好人,遂伸手去摘他的眼镜。他仰头躲过,再一后退,不慎脱离队伍,和迎面走来的行人撞了个满怀。咚的一声,对方手中的行李箱滑出两米远,倒在地上。
早川走过去,扶起箱子,乐呵呵地等着幸村道歉。箱子有点眼熟,和她去佛罗里达用的是同款,连贴纸的位置都大差不差。
她盯着那枚贴纸看了半分钟,反应过来,则为时已晚。熟悉的声音悄悄地埋伏在耳边,此刻猛一探头,她转过身,眼前是母亲的脸。长久分离后的见面难免有点尴尬,更何况是异乡街头,连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她很努力要定住目光,视线却忍不住散开,落到母亲的丝巾、羽绒服、运动鞋、行李箱上。一个风风火火的老太太,配色鲜艳,精神抖擞,这认知让她轻松不少。好在母亲先开口了,母亲问:“明羽,男朋友吗?”
*
上回见母亲的时候,神奈川认认真真下了一周的雨。父亲的丧事办完,帮忙的、看热闹的、添乱的亲朋都散了,母亲邀她回家吃饭。东西是超市买的,有折扣价的香菇、排骨、虾仁和竹荪。母亲洗菜,她煲汤,等水开了,先一把葱姜打底,香菇排骨放进去,搁在灶上熬出香味,末了再拿竹荪卷着虾仁,扔进锅里。母亲一尝,很鲜,便问这是哪里学的?她耸耸肩,就是瞎炖,跟火锅一个道理,怎么方便怎么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