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们这一桌,只有钟渝在赢,其他三家都输得愁云惨淡。
“真的。”钟渝失笑,“可能就是你们说的新手保护光环吧。”
大家也只是开玩笑,心里都很清楚不仅是新手光环,虽然一开始比较陌生,但钟渝很快就熟悉了规则,并且摸清了每个人出牌的规律和习惯,还会算牌,加上他运气确实不错,赢是必然。
可能人家的脑子就是和自己不一样吧,杜少恒心想,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那俩人的互动。
贺云承起初还会指导,发现钟渝熟悉之后,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给钟渝喂个樱桃。钟渝会神态自然地张嘴去接,偶尔吃到颗酸的,还会皱着眉回头去看贺云承,贺云承就会露出个无辜的表情。
两人间有种无言的默契,是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
杜少恒彻底放了心,希望他们能好好地走下去。
也该到睡觉的点了,大伙儿各自回房,钟渝和贺云承住一间,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床也挺宽敞。
洗完澡,贺云承给钟渝擦头发:“赢了多少?”
钟渝算了算,“两万多。”
贺云承轻笑了声,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下颌抵在他肩膀上:“真厉害,我以后就指望着你养了。”
“好啊。”钟渝弯起眼角,掌心叠上他手背:“保准儿给你养得白白胖胖。”
“胖就不必了。”贺云承说话时胸腔震动,“万一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钟渝呼吸微滞,旋即又笑起来:“不会。”
“真的?”
“真的。”
一行人在山庄待了三天,假期结束的前一晚,钟渝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和贺云承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贺云承,我想跟你说件事。”
贺云承一听这种话就习惯性紧张,“怎么了?”
“我可能要出一个远差。”
贺云承松了口气,出差而已,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去哪?”
钟渝抿了抿唇,“非洲。”
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贺云承拧眉,“非洲?”
“嗯。”钟渝点头,“目前说是加蓬。”
贺云承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嗓音也低沉下来:“去那做什么?”
钟渝耐心地向他解释什么是援建项目,以及为什么需要派工程师前往,贺云承也是干这行的,对这种项目并不陌生,他更关心为什么要钟渝去。
“是他们要派你去吗?”
钟渝微微摇了下头,“是我自己愿意去的。”
贺云承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你又要走。”
钟渝握住他的手,“我会回来。”
贺云承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那边很乱,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钟渝注视着他,“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从贺云承最初见他时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坚定不移地前进,并且不断地完善自我。
其实从钟渝提到援建,贺云承就知道他一定会去了,钟渝是个内里柔软的人,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
无论是钟渝平等宽厚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还是他温柔善待流浪动物,抑或是多年来一直在资助贫困山区的学生……他这个人本身就充满着博施济众的人性光辉,这也是他会那么爱钟渝的原因之一。
“好。”贺云承妥协了,“你要去多久?”
钟渝如实说:“现在还不确定,但我会尽量争取早一点回来。”
“出发那天我要去送你。”贺云承开始提要求,拉住他的两只手,表情特别严肃:“还有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逞强,情况不对立刻跑,明白吗?”
钟渝认真道:“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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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钟渝在机场告别贺云承,和同事一起踏上了飞往加蓬的专机。
机上都是从各个单位抽调的工程师,坐他旁边的是位交通工程师,姓张名永盛,年纪比他大十岁,非常健谈。还开玩笑说以后钟渝负责建楼,他负责铺路,互相打好配合,争取早点回家。
转眼就是三个月,条件艰苦得有点超乎想象,除了衣食住行上,最突出的还是安全问题。
在这边你不可以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甚至有时候开车在路上都会被人堵下来,等到夜幕到来,所有的肮脏都会毫不遮掩地降临在漫长的黑暗里。
工程师们都是宝贝,通勤都是专车接送,甚至他们住所附近还有维和部队驻扎,工作生活两点一线,故而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危险。
即便隔着时差,钟渝还是和贺云承保持着每天联系,打电话或者开视频,简单地讲讲这一天的经历,知道对方一切都好,才能安心地入眠。
加蓬的乱,不仅限于民间,包括政府也是。
尤其是刚经历过一轮总统换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不少地区都出现了武装冲突。
众人忧心忡忡,万一打起仗来,没人顾得上他们,那就生死难料。
焦虑的情绪四处蔓延,钟渝也难以避免地不安,但又不能在贺云承面前表现出来,每次都只说些轻松的事。
贺云承每天都会关注国际新闻,自然也知晓了那边的动乱,何况大使馆都发布预警通知了。他很担心钟渝,可钟渝处境只会比他更遭,他要是先乱了,钟渝会反过来担心他,便也只能压抑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