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不出口,他贺云承何曾这么卑微过?连爱不爱都要去试探。
“不是。”钟渝摇头,“我和你分手,跟你要不要结婚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是这句话!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不都同在地球上,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吗?
“你觉得我哪里不对,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贺云承心乱如麻,急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他的话音在接触到钟渝平静的面容时,逐渐低了下来,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钟渝是认真的,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分手。
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还心血来潮地去买了戒指,想要跟钟渝告白。看到满桌的菜还惊喜了很久,以为这是钟渝的妥协与挽留,搞半天原来是最后的晚餐!
“贺云承……”钟渝无奈地唤道,旋即就见他拿出张银行卡,用手指抵着推了过来:“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百万,其他的都在这里了,我没有动过。”
贺云承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张银行卡,钟渝这是什么意思?不用他的钱,就是想现在和他撇清关系?钟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怒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认真道:“钟渝,我错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再犯浑,也不会再干涉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钟渝叹了口气,轻声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那好。”他话音稍顿,“我问你一个问题。”
贺云承:“你问。”
钟渝:“当初我舅舅的公司,还有我家的房子,你有没有动手脚?”
贺云承眼皮一跳,心脏剧烈地往下一沉。
钟渝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的他?
贺云承沉声问:“谁跟你说的?”
“跟谁说的无关。”钟渝面无表情,“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贺云承脸颊肌肉绷紧又放松,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半晌后他抿紧嘴唇:“是。”
那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要是不那么做,他们连在一起的机会都不会有。
钟渝闭了闭眼睛,缓缓舒出口气。
贺云承立马就要解释:“但我……”
“你不用解释。”钟渝打断了他,“结果都一样。”
“钟渝。”贺云承焦躁又手足无措,“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可以补偿你,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判我死刑!”
“不只是因为这个。”钟渝努力保持着耐心,希望能晓之以理:“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可调和的矛盾,无论家庭、观念还是性格都差距太大,没有必要强行凑在一起,分开对我们彼此都好。”
强行凑在一起?原来是他强求了。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贺云承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直接被他撞倒了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不同意!”他失控道,“这三年里的每一天,你都在等着说结束的这一刻,对不对?!”
“你冷静一点。”钟渝皱了皱眉,望着他充血发红的双眼:“当初你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啊。”
冷静?贺云承嗤笑了声,钟渝的确很冷静,只有他一个人在歇斯底里!
他拿起银行卡,一把撅成了两半,怒气冲冲地扔在地上,冷笑道:“想和我撇清关系?没门儿!”
钟渝看了眼地上的碎卡片,眉头蹙得愈紧:“就不能体面一点吗?”
贺云承胸膛急促地起伏,感觉身体里好像装满了火丨药,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瞬间引燃爆炸。于是他深呼吸又深呼吸,强行压抑住失控的情绪。
“好。”他点点头,“我冷静。”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贺云承一瞬不瞬地看过来,“你有没有爱过我?”
钟渝不闪不避地对上他那晦涩难言的目光,声音很轻:“你明知道答案,又为什么还要问?”
贺云承固执道:“我想听你亲口说。”
钟渝嘴唇翕动了下,压抑着翻涌的窒闷情绪,说:“没有。”
……
人已经走了五分钟了,贺云承还是垂着头,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手机震动了下,他眼睫动了动,反应迟钝地掏手机。戒指盒从兜里掉了出来,他这才发现,盒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捏变形了,难怪他手心那么痛……
他讽刺一笑,在钟渝看来,他们的关系就像这对不合适的戒指,硬套上去只会让自己痛苦,将就不了。
随手把戒指扔进垃圾桶,他翻到微信界面,高彦磊给他发消息,问他改天要不要出去喝酒。
他确实该喝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等到醒来,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他现在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样,内里空空荡荡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眼眸艰难地转动了一圈,他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倏地站起了身。
他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又跑进卧室,猛地打开衣柜,又像疯了一样跑到书房。
他送给钟渝的物品、芦苇灯、木雕小鹿和兔子……那些他们一起制作购买的小玩意儿都在,唯独没有了钟渝自己的东西,还有他的书。
难怪他刚进门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钟渝身上,压根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