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改如何跟她开口?
可若是不开口的话,难道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做个富贵官家,在御前做个磕头虫,回家摆出家主、老子的谱儿来训子教孙?
曹颙摸着手腕上的串珠,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是个自私的人……
西院,上房。
大红的龙凤烛,映照着新房里红彤彤的一片。
幔帐下,一对新人交颈而眠……
不知不觉,东方渐白。
真儿睁开眼,开始了在婆家的第一日……
有李氏在,家礼自然设在福源堂。
饶是真儿性子大方活泼,这新媳妇第一日也是满身羞涩,低着头随着丈夫到了福源堂。
天佑侧身看着一身吉服的妻子,眼睛中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怜惜。
想起昨晚洞房,天佑不禁身上发烫。
虽说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头一回,可他并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自小阅览群书,聪明博达,加上侍卫处同僚那边的耳濡目染,早已使得他“理论上”博学得很。
不说旁的,就是那《金瓶梅》、《痴婆子》等书,不能说倒背如流,可也是读过数遍的。
前几年,刚通人事时,看着丫头们白嫩的手腕,苗条的身段,也引得他的少年心发颤。
否则的话,也不会与乐青有了男女之思。
只是家教使然,加上书读多了,心高气傲,不愿意在旁人跟前露出不尊重来,使得他与乐青能发于情、止于礼,顶多不过是拉拉小手。
昨晚,却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敦伦。
天佑温柔小意之下,是翻来覆去的“折腾”。
换做其他女子,破瓜之痛后,怕是早就流泪祈求。
真儿除了最初呼了一声“痛”,其他的时候却是含羞带喜的望着他,温柔中带了依恋。
天佑也不是莽汉,怜惜中带了体恤,小夫妻两个的鱼水之欢,甚是相得。
真儿虽是初尝人事,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从丈夫最初的镇定自若,到行房过程中无意露出的茫然不定,到云雨后的真心怜爱,她也瞧着一二来。
心中惊诧之后,就是浓浓的欢喜。
欢喜之下,就成了带了青涩的回应……
福源堂里,李氏坐了上位,左手边是曹颙夫妇、天慧,右手边是长生、恒生、天宝。
见天佑与真儿到了,几个小的都从座位上起身。
李氏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有些诧异,偶尔望向儿子、媳妇。
儿子精神还罢,媳妇面上虽笑着,脸上却涂了不少粉,笑容也有些僵硬。
莫非昨天的喜事有什么不顺当,李氏想了一回,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好先放下。
这会儿功夫,天佑已经带了真儿上前,在李氏跟前跪下敬茶。
天佑虽故作稳重,真儿也只是含羞低头,露出半个下巴,可小两口之间那种甜甜蜜蜜的感觉,却是瞒不过人的。
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的点头,吃了孙媳妇的茶,将一对镶宝镯子放在茶盘里。
再到曹颙夫妇跟前。
曹颙欣慰的接过茶饮尽,初瑜却有些恍然,迟迟没有伸手端茶盏。
天佑瞧着母亲神色有异,心中犹疑不已;真儿的心里,则是生出不安。
“太太……”天慧见状,忙侧身一步,低声唤道。
初瑜这才醒过神来,忙接了茶吃了,和蔼的说了两句。
在门外侍立的陪嫁妈妈与丫鬟,见状都松了口气,她们方才还真是悬着心,生怕初瑜给自家格格“下马威”……
接下来,小两口又见了余下众人……
曹颙还要去衙门,众人行了家礼后,便又到了祠堂,拜了曹家众位先长。
曹颙亲自执笔,在家谱上“长子霑”的旁边写上真儿的姓氏。
至此,真儿成为曹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媳……
早饭后,曹颙出门往衙门去了,李氏将小两口赶回新房,留下媳妇初瑜说话。
“瞧你气色不好,是不是累着,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李氏关切的问道。
初瑜闻言,眼圈一红,差点道出心中隐情。
不过,想到昨晚丈夫满脸满脸的期待,她又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下,道:“不过是昨儿晚上多吃了两盅,走了困,没歇好,不用劳烦太医……”
李氏仔细打量她两眼,确实是眼下发青隐藏疲惫的样子,便点点头道:“既如此,你早好生回去歇着……”
初瑜应了,回转九如院,吩咐了丫鬟婆子两句,便在屋子里歇下。
少一时,天佑与天慧兄妹两个便都得了消息,晓得母亲因昨日没歇好白日补眠,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没等新媳妇进门满月,曹府就迎来又一件喜事,天慧大定。
初瑜自打媳妇进门,就精神恹恹,一直没有缓过来,除了天慧的嫁妆还问上两句,其他的诸事不问。
李氏原本还担心她对真儿有不满之处,可她不仅将管家大权都交给真儿,还将自己身边得用的几个妈妈也都打发到真儿身边协理,使得真儿顺利接手家务,没有半点为难不喜之处。
如今曹府上下都晓得,现下是大奶奶当家。
如此一来,府中上下就当都猜她是舍不得女儿出阁。
李氏亦是嫁过女儿的,少不得劝慰一番,并且吩咐孙女每日多往九如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