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林愣愣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不会是傅世子放了你吧?”
江与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扫了一眼周遭那些已然拔刀的守卫:“你要跟着梁王一起造反?杀了太子?”
邹林被“杀了太子”这四个字,吓出一身冷汗:“我,我怎敢造反!是梁王说,他说……”
“他说你就信?”江与辰的神情甚是严肃。“眼下太子已经带着左家军到了宫门外,很快就会进宫清扫逆贼。今夜,你是要带着你身后的那些兄弟,一起人头落地,还是帮着太子一同捉拿逆贼?”
见邹林仍旧有些犹豫,江与辰又道:“你不信我可以,但我爹的话,你总要听一听吧?”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素帕,“仔细看看。”
邹林接在手中,只瞧了一眼,几抹喜色顿时跃上眉梢。他捧着帕子,对身后的守卫激动道:“我就知道江家不会反!不会反!”
说完,他立即跪下,把刀举过头顶:“江首辅于下官有再造之恩!若不是当年江首辅指点下官考武举,还为下官请来高手做师父,只怕下官早就成了护城河里的一条水鬼。江首辅所言,下官绝不敢有半分怀疑。我们都是听信了逆贼的话,以为国朝只有他一条血脉,这才……”
他顿了顿,高声道:“我等恭迎太子回宫!”
站在他身后的守卫们也一同跪下,大喊了几回“恭迎太子回宫”。江与辰正要请他们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邹林,你是要反吗!”
烟尘散去,元轼目眦欲裂地立在殿门外,像是一株内里腐朽,却犹自强撑的死树。
邹林“刷”地站起来,双手展开那方素帕,毫无惧色地望着他:“逆贼!你竟敢编造谎言,企图搅乱我元昭天下!该当何罪!”
“一张帕子,几句胡言,你也信?!”
邹林横眉一凛:“拿下逆贼!”
“谁敢!”
殿外一阵盔甲铮鸣,邹林抬头看去,陈殊不知何时已然返回崇德殿,跟在他身后的穿甲兵,把殿外开阔的宫院围得严严实实。
他心中暗暗大惊,三两步走到江与辰和方如逸身侧,压低声音:“江国舅,五军营来了,怎么办?”
江与辰面容严肃:“劝得通就劝,劝不通就打。”
“陈殊的女儿是梁王妃,想必他们二人早就绑成了一块铁板,只怕很难劝得动。”
“那就打。”江与辰单手轻旋,缓缓拔出佩剑。“守土之士,忠君之责,邹首领,还望你谨记。”
邹林郑重地点了点头,跟着拔出长刀。转瞬间,他的目光落在方如逸身上,握着刀柄的手兀地有些迟疑:“可方姑娘她……”
“我既来了,就没有临阵退缩的理。”说话间,方如逸手中也多了把匕首。“无论如何都得坚守住,太子马上就要进宫了。”
话虽如此,她那只空着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今夜凶险如此,前路死生难料。明朝坐上龙椅之人,究竟是谁,她心里实在无法确定。
“别怕。”一只粗糙却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她。
她侧头一看,江与辰的双眼牢牢盯住前方,但开口时的语气却是轻柔:“相信我,相信太子。”
一股助她镇定的心气,浑然生出。
她记得那样的气息,是小时候跟着父兄巡边,在荒漠的孤夜中遇到凶残的戎族人,父亲从未退缩的气息。
那时她仰着头问过父亲,是不是从不怕死。可父亲却说他也怕死,可一想到自己的进退关乎国朝江山,关乎百姓安危,脑海里便只有死守,再无生死。
“你退一步,元昭的疆土就少一寸。”
这句话她记了好多年,她从未想过久居安宁和乐的京都后,会亲身经历如此的抉择。
元轼的谋反,又何止是以下犯上的谋逆。
为了一己私欲,元昭江山早就成了他玩弄股掌,博弈登位的棋子。若是让这样的人奸计得逞,元昭还能有什么将来!
“很好!邹统领,看来你是要做逆贼了。”
元轼大笑出声,目光却越发阴狠。他抬起右手,身后的弓箭手立即上前,搭箭拉弓,对准崇德殿内。
“邹统领,不再考虑考虑?”
邹林握紧手中长刀,上前几步立在弓箭手前,大声斥道:“逆贼!你毒害帝后,蒙骗我等,难道还不知悔改么!”
元轼面上故作遗憾,嗤笑一声:“既如此,那就成全了你,还有你们。”
他的目光在院中扫了扫,右手倏地放下:“就地射杀。”
“住手!”殿外传来女子清脆的高喝声。“梁王!动手前不妨先看看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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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大结局啦~
第157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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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元轼顿了顿,迟疑片刻,还是挥手止住将要离弦的箭。
身后的士兵分开两侧,那女子一手抓着头戴皇后珠冠的陈知吟,一手握住匕首,抵在她脖颈下,押着她慢慢走进院中。
是许风禾!
望见这一幕,方如逸和江与辰心中大喜,可元轼却脸色顿变。
陈知吟即将临盆,拖着硕大的肚子,连从门外走到院内都甚是艰难,也不知许风禾用了什么法子,竟骗走保护她的人,把她逼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