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禾的眉头微微皱紧,她上前两步,又吸了一口气,苦味更浓了!
“世子妃,那是奉送陛下和娘娘的早膳,你再怎么馋嘴,也得收敛着点吧?”
身后传来讥笑之语,许风禾没去搭理,只盯紧了那些菜式,想再上前几步,一个一个地嗅过去。
“世子妃。”正在试菜的掌事太监拦住了她。“世子妃若是腹中饥饿,咱家待会通禀陛下和娘娘,让世子妃在宫中用过膳食,再来请安如何?”
许风禾心中纠结,不知这掌事太监可否信任,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说出实情的念头:“多谢内侍官好意,我不饿,只是头一回进宫,觉得这些菜式新奇有趣,想近前些瞧一瞧,好回去说给世子听。”
此话一出,身后笑成一片。
“世子妃不必忙活,这宫中傅世子从小也不知来了多少回,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没见过?何必需要你眼巴巴地去说?”
许风禾并不气恼,只对掌事太监道:“内侍官可否让我细瞧瞧?”
掌事太监面露难色:“世子妃,这些都是要给陛下和娘娘吃的……不如这样,咱家问问陛下,可否让御膳房再做一份,给汝阳王府送去?”
许风禾板起脸:“我不过是想瞧瞧菜色,难道也不行?”
“世子妃,这……”
没等他说完,许风禾忽然冲到最前头的小黄门面前,顷刻间端起盘子!
掌事太监吓得发抖:“快,快拦住她!”
立在廊下的宫女太监们忙奔了过来,许风禾身形矫健,端着盘子躲闪片刻,竟只冲剩下那些奉菜的黄门而去!
长廊里一阵叮铃桄榔的乱响,小黄门们躲闪不及,手中捧着的菜式全摔在了地上,贵眷们惊得满院乱跑,只有许风禾甚是满意,把手中的盘子“啪”地一扔:“都别吃了!”
庆德帝和江与澜听见动静,从殿内出来,见院子里乱作一团,甚是惊讶:“出什么事了?”
许风禾当即跑到他们面前,跪下道:“陛下,娘娘,臣妇有罪,还请责罚!”
庆德帝道:“世子妃,刚才到底发生何事?”
“回陛下的话,臣妇头一回进宫,见宫中菜式颇为独特,忍不住想近前细瞧瞧,可大家都说于礼不合。陛下和娘娘也知道,臣妇自小没了亲娘,缺乏管教,长了一副上不了台面的臭脾气,心里不痛快就要发作。方才那执拗劲一上来,失手打碎了御盘御盏,惊扰圣驾。恳请陛下和娘娘重重责罚!”
此话一出,那些等在一旁,准备狠狠踩一脚许风禾的贵眷们,顿时呆住了。
这小妮子,居然不申辩?
这也就罢了,竟还把错处一个不少地揽下,莫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庆德帝也甚是诧异,望了一眼长廊下的碎盘碎碗:“世子妃,这些事当真是你做的?”
“正是。”
江与澜笑道:“别人犯了错,恨不能撇的一干二净,便是世子妃年少纯真,做了什么便认什么,倒也坦荡。”
她望着庆德帝:“陛下,臣妾觉得,一个人若是犯了错不要紧,改就是了。可若是那人总觉得自己没错,便容易酿成大错。世子妃说自己有些执拗劲,但依臣妾看来,她小小年纪,就敢当众直言自己的短处,这样的事,只怕连臣妾都做不到。”
庆德帝点头道:“世子妃,既然皇后为你求情,朕念你照顾傅世子有功,且是头一回进宫来,看什么都新鲜,便不重罚。今日回府后,禁足三日,好好向傅世子学学进宫的规矩,将来可不能再出错了。”
许风禾拜了一拜:“多谢陛下,多谢娘娘。”
说罢,她仰头道:“可臣妇还是想瞧瞧菜式,陛下能不能恩准臣妇在一旁侍菜?”
江与澜忙对庆德帝道:“陛下,她年纪还小呢,好像与太子同岁。太子如今还整日胡闹,世子妃却已经知道从旁侍菜,可比太子要规矩得多。”
庆德帝道:“既如此,那世子妃便一同进来。”
许风禾飞快谢了恩,起身跟着进殿,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轮新做好的朝食端了上来。她借着布菜的机会,一一闻过味道,这回的菜式正常得很,她渐渐放了心,暗忖那下毒之人今日多半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一顿饭用完,庆德帝去了崇政殿,许风禾本想把这件事告诉江与澜,可贵眷们一个接一个地进门,与皇后娘娘见礼问安,她等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
见完了礼,便要在午时前出宫,她没法子,只得跟着贵眷们一道离开。
出了宫,她立即奔回汝阳王府,一进傅杉的房间,便把门关紧。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傅杉大感惊讶。“我还以为娘娘会留你用午膳。”
许风禾一脸焦急,压低声音道:“傅杉不好了,有人要毒害陛下和娘娘!”
傅杉面色一惊:“此话当真?”
“真得不得了!”许风禾飞快道。“今日我等在娘娘宫里,刚好遇上传膳,我一闻那些菜式的味道,就知道不对劲。但我是头一回进宫,不敢轻信太监宫女,那些大娘子和姑娘们,我也一个都不认识,只好故意御前失仪,把那些菜全砸了。
后来我死皮赖脸地要给陛下和娘娘侍菜,就是担心下毒之人再行凶。不过,后来上的那些菜肴没出什么岔子。我想,那下毒之人多半是怕了,毕竟人命关天,这样吓人的事,一天哪能做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