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妇人看小妹被欺负,有人恼怒的也去扯林芳的头,随意薅着一把,用力的往后紧扯,头皮绷住,火烧火燎的疼,
可原本被扯得后仰的人感觉不到痛似的,
“砰”的一声!
比上次的声音更响,
赵芸满脸鲜血的又一次脑袋被撞上了地。
“你喊啊!”
林芳薅着头发让人被迫抬起头,然后又豪不在意的怼着人往地上“砰砰”两下。
她不管赵青云今日来闹什么,可这个哑巴亏不能吃了,平白挨打,她从小到大两辈子就没受过这份欺凌。
他们又不是林父林母,当初自己年纪小,他们又占着世俗的道德制高点,自己不得不忍气吞声迂回着来。
就赵青云他们,无亲无故,她不把今日挨的打双倍揍回来,那就谁都别想落好。
“你看看今天谁能救的了你。” 语气凶狠,带着不顾一切的架势。
“哥,哥!” 赵芸拼命的呼喊。
原先围着的女人孩子早就被林芳的癫狂劲吓得不敢不动手了,往前她们不是没打架,撕咬拉扯,见血的也有,可林芳这种不管自己疼也要人命的架势,还是惊得人怵的慌。
打架就是这样,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双拳难敌四手,林芳要是躲着怕着,那今日只有吃亏的份,可林芳死抓着赵小妹一个人,不管不顾狠戾劲倒是让一旁打架的人有所收敛,胆怯了。
一群人傻愣在一旁不知所措,还是赵青云反应过来,及时擒住了林芳的双手。
这就是男女力量的差别,一米七八的个子,死死的攥着林芳,无论人怎样挣扎,林芳都死活挣不开。
“怎么着要杀人吗?”林芳挑了下眉,目光犀利的直视着对方,语气嘲讽。
小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之前随意裹着的棉袄早就被扯到后腰间,睡衣领口也被扯的乱七八遭,扣子都掉了两颗,整个人狼狈的不能看,可一双眼睛倒是不服输的很,透着股狠劲。
赵青云皱眉,直觉这小丫头不好弄,满身蛮气忒扎手,下一刻,就听到林芳震破耳聋的尖叫,“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唔唔唔……” 赵青云住嘴了林芳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赵家的紧闭房门突然被人大力的从外面撞开,一群楼上楼下的邻居拿着扫帚,举着铁锨冲了进来。
“赵青云,你要干什么!赶紧给我松手!”
第97章 房子闹剧
男人粗旷的嗓门, 女人尖利的吼骂,还有破门而入的巨响,几乎一层楼的人都过来了。
“住手, 都给我住手!”
都是多年的邻居了,赵老师家的这点子污糟事也不是头一回碰见了。
往日相熟的同事无不叹息,老赵俩口子那么好的人,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咋一天天的净知道来上门给人添堵。
“赵青云,你要再闹事,我给你打出去信不信。” 楼上暴脾气的老爷子扬着扫帚作势就要抽人。
幸好赵老师素日也是个直来直去的犟脾气, 周边左邻右舍都知道老赵对着这群白眼狼是一点认亲的意愿都没。
而且赵老师一点也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忌讳,师娘那次出事之后,更是楼上楼下一家一家特意拜托了人,就怕这群白眼狼趁他不在再来胡闹。
这群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他们这些老邻居早就看不过眼了, 这会儿自然都帮着老师赶人。
只听老爷子话还没说完,有心急的就要过来掰扯开赵青云。
赵青云那叫一个恨啊,原本计算好的局面硬生生让林芳给折腾成这样, 掌下攥着的手臂恨不得都给人折了。
林芳皱眉挣脱下没挣开, 就看着一瘦弱的妇人扑了过来,“小姑娘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什么杀人, 当家的可是为了拦着你,这才擒住你的手啊!”
“你们看看,俺小妹让她打成什么样了!” 赵青云媳妇侧过身, 故意把赵小妹血呼啦吃的脸抬了起来。
屋子太小,人又太多, 还有各种东倒西歪的家具横着,众人这才注意到林芳压着的赵芸,满脸鲜血,看着奄奄一息。
“小妹啊,这脑袋疼不疼?” 赵青云媳妇一脸心疼的要去扶赵小妹。
众人一惊,宋老师赶紧道,“小芳咱有话好好说,为了这种人可不兴干傻事。”
宽胖的妇人偷偷把几个半大孩子往前一推,然后屋子便响起来孩子的哭喊声,“娘~”
“娘,你不能死啊!”
“我打死你个坏女人,让你打我娘……”
孩子横冲乱撞,带着一声蛮力,林芳双臂还被握着,只能侧着身子尽量躲避,可被林芳死死压在身下的赵小妹就更痛苦了,脑袋还晕晕沉沉的流着血,身上又平添许多伤痕。
“哎呦,你敢打老娘!”
“爹~,娘~”
呵斥的呵斥,拉人的拉人,女人的尖叫,小孩子的哭声,吵吵嚷嚷,屋子顿时乱成了一个菜市场。
林芳只能听着师娘让住手的急促呼喊声,以及众人一声音高昂的催促道,“快去拉住人啊。”
慌乱中林芳不知被谁拉了起来,腹部突然重重挨了一下,林芳条件反射的伸手往前一推。
只听“噼里哐啷”的一阵响,
人群里一个小姑娘后倒着直直撞上了客厅餐桌上。
桌椅半倾,上面的杯子碟子碎了一地,水流顺着桌沿滴滴答答漏了小姑娘一身。
小姑娘大概吓到了,坐在地上呆呆愣愣的好像没反应过来,只睁着一双格外大的眼睛仓皇的看着众人。
人群好似静了一瞬,反应过来的宽胖妇人三两步跑过去,担忧的上上下下检查,最后才一把翻扯过小姑娘的手心。
只见小孩子小小的手上被擦破了一大片皮,血肉模糊的,宽胖的妇人心疼的握着人,一手拇指指尖暗暗屈起,重重的在伤口上狠狠一划,顿时鲜血汩汩直流,不住的从妇人指缝溢出。
小姑娘疼的眼泪直打转,想哭又不敢哭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格外惹人心疼。
宽胖的妇人泄力似的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开始嚎,“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人啊,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这时候分配的筒子楼还是简陋的水泥地,地面粗糙,加上那么大推力,受伤在所难免。
只是,林芳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情况那么混乱,她自己并不能确认自己随手推到的是不是这小姑娘。
林芳又细细看下自己离小姑娘的距离,这方向是不是有点偏了,推人还能拐弯的?
林芳正要张嘴,就听着宽胖妇人刺破耳聋的大嗓门,“我不活了,不活了,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就开始往林芳身上扑,“你不是厉害么,你有本事打死我算了,反正我男人死了,你们就可着劲欺负好了……”
宽胖的妇人抱着林芳大腿,一下一下的拿脑袋往林芳身上死命的撞,嘴上还喊着,“你打啊,你打啊!”
撒泼打滚,胡搅蛮缠,可言语间又充斥了满满的无奈,以及为孩子讨回公道的急切诉求。
林芳抿着唇不会说话了,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孤儿寡母的弱势老母亲她惹不得。
而且刚才情况那么乱,这年头又没有监控,谁也不能证明林芳是否推到小姑娘,小孩子受伤也是事实。
人对孩子或者是弱者总是有抱有更多的宽容和同情心的。
这不,林芳就眼见着有些家属院楼上楼下的邻居目光不赞同的看着她,有眼熟的婶子从家里拿了毛巾,药品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始给赵芸和小孩子擦伤上药,安慰劝说着哭天抹泪的宽胖妇人。
林芳低着头车扯了下嘴角,朝人群里宋老师家的孩子笑了笑,嘴巴无声着比划了两下,小孩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车和身旁的孩子一溜烟偷偷跑了。
宽胖的妇仍在叫骂,师娘懒得搭理她们,眼看赵小妹没什么大碍,就牵着林芳往后面站站,小心查看着林芳身上的伤痕。
至于赵小妹,人死不了别牵扯到小芳就成,她对她的那点母女情,早就在上次她犯病,她们故意远远拿开她的救命药的时候,就全没了。
眼下看来这局面林芳明显处于不利状态,但赵青云他们往日闹事又太过,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双方各打一巴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宽胖的妇人滚刀肉似的人仍在那哭天抢地,旁人越劝骂得越难听,没完没了,人群里有人看不过眼出声怒喝道。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有话不能好好说,要再闹给我出去闹!”
人群里年长的老爷子板着脸道,“刚才情况那么乱,谁能顾得过来,你差不多也得了,人又不是故意的。”
最后这一句声音有点低,但明显是向着林芳。
确实,刚才赵青云他们人多,围得严实,众人能确认看到的也就是林芳最后伸着的胳膊,老爷子这也算是给林芳找借口呢。
“要不是你们大清早过来闹事,哪有这些事。”
“不是故意的!” 宽胖妇人炸了,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三两步起身走过去,一把扯开正在给小姑娘上药的女人。
“大家伙看看,这孩子的手都被摔成啥样了,还有我小妹这头,这都快给磕烂了,这还不是故意的,她这明显是想害人啊!”
宽胖的妇人一抹泪,“人心都是肉长的,您家就没有孩子吗,将心比心,她这不是欺负人嘛~”
宽胖的妇人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顺便瞪了眼自家傻傻愣愣的蠢闺女,她怎么就生了这个么没眼色的赔钱货,连哭都不会。
厚厚的手掌一使力,小姑娘还没止住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小小的手骨几乎对折,钻心的疼痛,小孩子再也忍不住,顿时瘪着嘴就开始哇哇大哭,“娘,疼,娘……”
即使大声哭也还是抽抽嗒嗒的细弱声,旁边人看的直心疼,赶紧挤开宽胖的妇人,“哟,这血止不住啊!”
“药呢,快,多倒点试试!”
“嫂子,顺便在抓把药也给我点,她这额头也得再煳点。” 年轻的小媳妇指着半靠着墙上的赵小妹道。
看师娘老师没人说话,赵青云对着人群也开始卖起了惨,“叔啊,实在不是我想闹事,实在没办法了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仿佛无处申诉的可怜人,红着眼眶,蹲在众人面前道,“正好大家伙都在,我也找大家评评理。”
“今年咱这雪大,家里的房子太旧塌了,娃又病了,我这腿去干活的时候断了,为了给娃治病,家里现在是连口粮食下锅都没了啊!”
“您看看,您看看!” 生怕人不信,赵青云从一旁抱着昏迷不醒的孩子递到众人面前道。
瘦弱的小娃娃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被裹到一张被子里,潮红的脸颊看着吓人的很。
“亲戚里能借的都借了,大姐小妹家也受我拖累,实在是这家里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啊,没办法我这才拖家带口来讨口吃的。”
“大人饿一饿就算了,我就担心,这孩子再病下去,就,就活不了。” 赵青云红着眼眶一说,旁边赵青云他媳妇就低头抹着泪。
前来帮忙的人静默了一瞬,各家各户都是有孩子或有孙子的,看着那么大点的娃娃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这关乎孩子性命的事,实在有些张不开口驱赶人了,万一,孩子真没命了可咋办,怎么说这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借粮就借粮,你们这是干啥子?” 老爷子敲敲桌子,指着一屋子满地狼藉道。
赵青云也暗恨的直磨牙,因着赵老师他们一昧的对林芳的偏袒照顾,他们本来是顺便想教训一下人的,哪成想林芳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是个硬茬子。
赵青云沉默,师娘老师也没说话,一时间只听着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大哥不好意思说,我说。”宽胖的妇人站了出来,眼泪一抹,破釜沉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