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自己的车里, 顾池音抚摸着方向盘, “好大儿,爸爸回来了。”
江从星拉下安全带,“你要干嘛,开篷啊?”
“哦,没调整过来。”
方程式开多了,就总觉得车这个东西,它不该有顶。
这台法拉利其实是被很多人“看不起”的。当然,这些人里的大部分并不能买得起这台法拉利加州。
主要原因是,加利福尼亚这辆车,被称为“最便宜的法拉利”。即使是最便宜,它本体也要三百多万,就不提各种关税和上路要缴的税,更多的还有保养。
但顾池音不在乎,谁儿时没个法拉利的梦想,而且那可是法拉利欸,帕加尼和法拉利总得拥有一个吧。
而且顾池音喜欢这台车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california的方向盘和方程式的方向盘是两个极端。方程式赛车的方向盘上有二十多个按钮,要通过这些按钮去调整刹车平衡、传感、tr、drs等等,赛车手的协调能力要平衡到手指头。
但california的方向盘,它只有点火键、调整动力模式,和一个喇叭。
简约,极致的简约。
还原方向盘最单纯的使命:打方向。
从上海开回a市,这段路已经不需要导航了。
去家属大院的路几乎已经是肌肉记忆,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刚刚天黑。
没什么比天黑前到家,要更幸福的了。
哈哈在院子里趴着,这狗这些年也听惯了法拉利的引擎,老远的就知道顾池音他们回来了。
哈士奇这狗真的不笨,只是想法比较独特。而且它们通常会举一反三,顾池音回来了,等于,开饭了。
所以哈哈见到两个人进院子后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冲回家里。
“这狗还是熟悉的样子。”顾池音说。
他们给过生日的外婆买了礼物,一枚钻石胸针,老太太边喜欢边骂他们乱花钱。
父母们前一天就回来了,顾池音的爸妈把老房子打扫了一下,老太太的寿宴要过两天,也是a市这边的习俗。年纪大了,大张旗鼓地过生日,会让阎王爷注意到,过两天呢,让阎王对不上生辰,所以父母们昨天已经过了一次,今天再过一次。
“昨天去酒店过的,今天就在家过。”薛静雅端上来一盘松鼠鳜鱼,“阿音喜欢吃,我昨天就让鱼摊给我留了条三斤的,快去洗手吧。”
“嗯!”顾池音心虚。
他太虚了,早上才跟别人儿子鬼混,晚上吃别人做的鱼。
“看,静雅阿姨还给你买了酸奶麻花。”薛静雅又笑眯眯地从厨房拎出来一个袋子,然后全都倒进桌上的空盘子里。
“谢谢阿姨……”顾池音虚到脚都抬不起来了。
结果江从星见状凑过来,小声问,“腿还软着呢?”
“你离我远点。”顾池音咬着后槽牙。
然而老房子就这么大,人又多,且大老爷们多,就非常挤,大家挪个地方都得从很多人身边擦着过。
尤其卫生间洗手台这种地方。
顾池音洗手的时候,江从星非要凑过来一起。
“你就不能等我洗完吗?”顾池音问,“离我远点,江从星,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没有良心。”江从星挤进来洗手,外婆家可怜的小水池里,四只f1车手的大手搞的到处都是水。
外婆路过卫生间,啧啧摇头,“擦干净啊。”
“好。”顾池音立刻乖巧。
江从星憋着笑看着外婆,外婆翻了他个白眼。
家里吃饭没什么讲究,和小时候一样,坐下抄起筷子就开吃。但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是席间的话题。
薛静雅依然孜孜不倦地给江从星讲那小姑娘有多好,多乖,多懂礼貌。傅小蔓呢,当然是在旁附和,说,等从星结婚了,她可得包个大的。
薛静雅笑得眯起眼睛,说,好,等阿音结婚,我肯定包个更大的。
“妈。”
听他叫妈,顾池音一紧张。
“给我递一下纸。”江从星说。
顾池音松下来。
薛静雅递过去抽纸,“这就吃饱了?”
“嗯。”江从星没什么表情,“我出去透透气,吃蛋糕再进来。”
说完他看向外婆。
外婆像个老菩萨,面上慈眉善目,心里比谁都门清,“去吧。”
搞得薛静雅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自己的妈,自己的儿子,她一时间一个都不了解。
“我去看看他吧。”薛静雅放下碗筷。
顾池音疯狂吃,嚼得太阳穴突突往外蹦,妈妈在旁边蹙眉,“从星哥哥都出去了没人跟你抢了,慢点吃。”
是啊,从星哥哥都出去了。
大院儿里很安静,已经入秋了,夜风袭人有些冷。
薛静雅披了条围巾出来,尽显富太太的气质,“你怎么了呀,吃饭吃得好好的。”
“吃得不好。”江从星说,“妈,我不想结婚。”
“……”薛静雅明白了,敛了笑,“可你终究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庭,这是每个人人生必须走向的阶段。”
江从星有点想抽烟,这种感觉只闪过一瞬,被他压了下去,“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妈,你不能用‘什么岁数应该做什么事’来决定别人的人生。”
“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儿子啊。”薛静雅觉得很无辜,“你立了业,有了成绩,名扬天下,现在就应该有一个家庭,这样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