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是熟悉的,顾池音妈妈对顾池音进行批判,你都这么大了,你要欺负哥哥到什么时候。
然后是来自薛静雅的,近几年才开始的催婚行为。
“让他欺负欺负吧,等从星成家了,那可真就没什么机会欺负啦。”薛静雅笑吟吟地给她盘子里放了块寿司。
闻言,顾池音的妈妈傅小蔓欣喜地追问,“有好消息了吗?!哪家的姑娘呀?我认识吗?是洛娴吗?”
顾池音吃饭的动作有些发僵,但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从进到烤肉店里就是这么个吃法,头都不抬一下的。
“妈,我没有要成家。”江从星放下筷子。
他的饥饿程度不比顾池音低,但他妈妈这段时间的所做所言让他属实有些吃不下。
然而那双筷子和餐盘接触的一瞬间,江从星大腿按上来一只手。那只手摁着他的腿,五指微屈,是在警告他。
“是没有。”薛静雅依然保持微笑,和脸上掩盖不住的幸福,“成家还远着呢,不过嘉筱姑娘说了,她愿意来我们家当媳妇儿。”
傅小蔓往她胳膊上打,“你真是有本事哦!人家小闺女被你哄地这种话都讲了哦!!”
薛静雅莞尔,把她腕子一逮,“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着,嘉筱的爸爸妈妈,我和老江都见过了,她是好人家养的闺女。”
这话说完,转而看向江从星,“你从小就听话,权当了却妈妈一桩心事了,等你今年比赛结束,我们一起坐下来正式吃顿饭。”
江从星腿上的那只手又紧了些。
江从星没应,没同意也没反对,只是低头吃饭。
听话啊,听话的孩子,以前顾池音听见“听话”这两个字只觉得烦,因为这时候老妈又要把江从星搬出来教育他。眼下听这两个字只觉得刺耳。
他几乎要攥起江从星腿上的肌肉了,抽出两张餐巾纸,“妈我饱了,我们得回酒店了,车队估计还要开个会。”
“哦……”傅小蔓看着对面站起来的俩孩子,“欸从星把这俩寿司带着吧,你没吃多少呢。”
“他吃饱了。”顾池音把他往外推,同时跟两位爸爸打招呼,“江叔,爸,我们走了啊。”
两位父亲在那儿评价店里的清酒,完全听不见这边在聊着的儿女情长。
走出烤肉店,空气都清新了。
顾池音呼出一口气,江从星跟着深呼吸。
然后顾池音说:“走吧,换个地方再吃点儿。”
日本人做料理和他们做人一样爱走极端,要么是完全生冷,痛风套餐,要么是碳水炸弹……啊不,核弹,天妇罗盖饭。
“这么吃不行吧,被体能师知道了……”
“被体能师知道了,我就把威廉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戴罪立功。”顾池音把筷子抽出来,“你吃不吃,不吃就端我这来,我刚才没吃饱。”
“……我吃。”江从星抽筷子。
这家店不大,吧台那儿坐了一溜儿客人,拥挤的同时,人与人之间又留有足够的边界感。
顾池音开始想念国内的烧烤摊,得是把桌子椅子都摆在外面占道经营的那种烧烤摊,隔壁桌大哥会过来问问你点的这个好不好吃。
“我有点想吃烧烤了。”顾池音说,“脏乱差的那种。”
江从星看看面前的碳水组合,炒面煎饺配饭团……
“只有等回国了。”江从星说,“你小时候不爱吃烧烤,因为小蔓阿姨骗你说那是小猫咪的肉。”
“是啊,我妈真是熟知我浑身上下的所有软肋。”顾池音夹起煎饺,“导致我小半个人生都被小猫咪和江从星占满了。”
江从星笑笑。
确实是这样的,傅小蔓不想让儿子吃什么垃圾食品,就把它们的原材料往小猫咪身上靠,傅小蔓想让儿子心甘情愿上辅导班,就把江从星搬出来激他。
这让顾池音一度认为,如果江从星拥有了一只小猫咪,那么是不是就矛盾体合并了。
第二顿饭吃完,在便利店买了瓶运动饮料,走在日本小镇安静昏暗的街边。顾池音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说呢……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们这样太不道德了,你妈估计会被气到送去医院心脏搭桥。
但还是没说,因为他意识到他对江从星有占有欲。
不单单是作为男朋友的占有欲,他们一起长大,他们几乎是呆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在一起,他们是世界变迁,海漫高山,也不会分开的关系。
这份占有欲就像那个最好的朋友不能再有其他好朋友,即使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无理取闹,但占有欲本身就是无理取闹。
就这么沉默地散着步。
江从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江从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种心照不宣的时刻在他们的人生里出现过无数次,不需要语言的情境让他们比老夫老妻还默契。
所以直入主题。
江从星:“不可能分手的,我们俩现在分手,过年继续坐在一个桌上,你还得给我敬酒。”
顾池音:“……如果我不介意呢?”
江从星:“你不介意吗,元宵节回外婆家,到时候江梦梦会从北京回来,住不下,我俩还得睡一张床。”
顾池音:“那又怎么样。”
江从星停下脚步,“怎么样,到床上再说怎么样吧,我不分手。”